第22章(第4/5页)

像储钦白这么直白的,确实是第一个。

不过周声都习惯了。

新号就新号吧,都一样。

房间就一张床。

周声有点累,早早躺下。

如今这种环境里,谁也没对睡一张床表示出意见。

毕竟外面还有很多人连床都没有。

夜半雨声骤响,雨势又加大了。

储钦白毫无征兆睁开眼睛醒来,沉默盯着天花板看了几秒。

耳边另一个人的呼吸几不可闻。

他侧头看过去。

没有开灯,只有个隐约轮廓。

周声睡姿非常规矩,双手搭在身前,陷在被子枕头里睡得悄无声息。

储钦白想也没想,左手伸过去往人额头上一摸。

触及那温度,都没忍住低骂了声:“操。”

——

身体其实是有预警的。

比如睡下之前感觉忽冷忽热,足底像泡在冷水里暖不过来,进门前还说没觉得头昏,洗了澡出来半个小时反而有些云里雾里的混沌感。

周声自己都知道这场病逃不了。

之前那段时间是工作上容不得松懈,现在又在雨里泡得太久。

但有了房间,有了床。

精神一松懈,迫切想睡一觉的感觉更明显,他就放任了。

唯一没想到的,是储钦白会半夜发现。

被人叫醒起来吃退烧药的时候,周声刚睁开的眼睛里全是迷蒙。

床头的灯亮着,让单腿跪在他这边床沿的储钦白笼罩在一层光晕里,感觉不太真实。

周声的意识还没回笼,仿佛还在梦里的幼年时期。

被唤醒的不悦让他不自觉往被子里埋了埋,仿佛面对着母亲,咕哝:“再睡半个时辰,就半个。”

储钦白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阻止这幼稚的举动。

语气不大好,“半个时辰,再睡十分钟你就要烧傻了,醒醒。”

周声这被毫不留情的声音彻底唤醒。

侧着头,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

喃道:“啊,是储先生你啊。”

都这样了还不忘文绉绉叫人储先生,语气里多少带着点遗憾。

“怎么,失望了?”储钦白彻底掀开了他被子,把他头下的枕头抽出来垫在后面,“四十度,现在没法去医院,先把药吃了看看情况。”

周声这才撑着坐起来。

靠在床头,“麻烦你了。”

储钦白:“周总帮了不少人,现在自己病了,麻烦别人也应该。”

虽然语气也就那样,周声却意外这话并非讽刺。

周声拿过他掌心的药,接过水杯,“一点绵薄之力,也做不了多余的了。”

等他吞下,储钦白拿走了水杯,从床上起身放到一旁。

周声听着窗外的雨声,看着暗沉的黑夜。

问储钦白:“现在什么时辰?”

“凌晨三点。”说完大概是听见周声在短时间内,两次用了时辰这个词,又说:“寅时。”

周声没怎么注意这点小差别。

只看着外面说:“这场雨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这不是询问,更像是自己在问自己而已。

储钦白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头灯晕下的人,被子拉到他腰间,不再是两三个小时前还有兴趣说着让他去修手机的样子。

他好像瘦了。

这是储钦白当下才察觉出来的。

在岚城的周声就算清瘦的,可在这样一个夜晚看来,他突然发现他比之前更瘦了一点。

那搭在被子上面的手,腕骨都突出明显。

尤其是听见他忧虑雨势的话。

甚至让他一下子想到了病骨支离这样的词。

储钦白面上不显,只是淡淡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全国无数人盯着这场大雨,总会过去。”

第一次听见从他嘴里说出来类似安慰人的话。

周声笑笑,“知道。”

总会过去的。

这话在当下不是一句单纯的自我催眠,周声自己今天亲眼看见过,所以更相信。

在一个稳定的环境里,有温暖的被子和床。

原本是个好睡的夜晚,可自从醒来,周声就不太睡得着了。

身上绵软无力。

他只是提醒储钦白:“吃了药应该没事了,你快睡吧。”

储钦白和他一样靠坐着,两人都没说话,周围很静谧。

安静下来,周声才发现这个房间储钦白的印记很明显。

收拾得很干净,床头柜上放了一个蓝绿色小瓶子。

散发的气息是储钦白身上惯常的味道,周声无法形容,好似比木香更清冽一点,冷冷的,但在这样的夜晚却也让人觉得温暖。

周声开口闲聊,“你们一开始去的不是影视城?怎么会来这边?”

储钦白:“这个戏要取一些这边特有的景,错过季节后期制作麻烦。”

周声想到从岚城出发前,他大包小包的那些行李。

不自觉弯了嘴角道:“我还以为你们拍戏全都是住五星级大酒店,你外婆还说你被人伺候生活不能自理,现在看,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

储钦白看了他一眼。

配合道:“就像这次的事,你觉得什么都说了,她还能高高兴兴埋汰我?”

周声过了会儿才回答:“确实是不能。”

报喜不报忧,好像大多数人对在乎的人都是如此。

他们东拉西扯,没什么重要内容,大多都是周声询问。比如他知道了现在的很多电影电视都是在绿布里面拍的,知道好的特效很耗钱,知道这个电影他也有投资。

他问什么,储钦白基本都会回答。

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周声就不太记得了。

他意识的最后只余一抹淡香。

那股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沾染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和枕套。

第二天早上七点,走廊里渐渐有了动静。

因为昨晚的混乱,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一个电影剧组。

组里的人也不刻意隐瞒,只是涉及到剧组内部的情况,会要求大家保密。

早上在楼下喝稀粥,不少人都凑在一起闲聊。

剧务组和后勤在一桌。

有人笑称:“拍戏遇上这种事,是不是说明好事多磨,咱们电影要大爆了。”

“迷信。”边上的人立马道:“杨导亲自执导,加上储哥这个活招牌,你觉得呢?再说,往前数数储钦白他哪部电影成绩差了?票房就算低一些的,口碑也从来没翻过车好吧。”

说到这个,有人压低声音嘀咕。

“昨晚接来的那些人里好像就有储哥认识的,晚上还住在一起了。”

有人嗤笑:“那又如何,昨晚我还和三个人一起睡了呢。”

一桌子人集体笑骂。

“谁说这个!”

“就是,只是在说认识,你这话一出都能看出你这人思想有多不正确!”

被骂的人无语:“谁让你们突然提这个,我这不是想起来昨天半夜储哥还去敲了导演的门,拿了特效退烧药,剧组里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