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蛛形坦克，09:01 pm（第2/2页）

洛希扬手，准确地扣住了刀柄。他闭上眼，如同沉入一方海域，风声是其中涌动的暗流，雪花则是被搅乱的鱼群。黑暗中，每一片雪花划过的轨迹都精确地显示，风声流过耳际无穷放大，一切细微的痕迹皆被他轻易捕捉。

忽然所有形状、所有杂音一齐消失了，洛希静静站在黑暗里，传来了坦克运转的声音。他看到子弹缓慢地流出枪膛，按直线飞行；看到炮口喷出火焰，又被邓槐灵用风场包裹，像一颗通红的珊瑚珠；看到蛛形坦克凌空一跃，八条附肢高高昂起，向他袭压过来。

只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慢了。

他像困倦到极点的人那样，慵懒地睁开一点眼睛，刀锋卷挟着漫天大雪，仿佛浓墨破开了生宣，他挥出斩山断流的一刀——

寒夜里明晃晃亮起一道长弧，接着肃然无声。机器嗡鸣的运转在这一瞬画上了休止符，洛希是这次交响乐的主导，他握着刀柄便如同握着指挥棒，刀尖稳稳地穿透了控制中枢，蛛形坦克抽搐一下，瘫倒在地。

那柄唐刀异常锋利，劈过这样厚重的钢铁，居然只是卷了一点刃，没有因承受不住高压断裂。他用力拔出刀来扔回给邓槐灵，对方接住了，没有看刀，而是长久地注视着他。

洛希被看得有点不自在，错开目光：“……一柄刀而已，别那么计较，送去修就好了。”

“不，我只是觉得你有些不一样。”邓槐灵走近了，伸手按着他颈侧，拇指在洛希脸颊上滑过，顺道轻抬了抬他的下巴。

流氓，洛希在心里怒骂。但他并非容易害羞的性格，反而抬起了眼睛，佯作无知地迎上邓槐灵探究的眼神：“那么，是哪里不一样呢——邓先生？”

他模仿Rosie一点也不费力，眼眸里充满盈盈笑意，温柔体贴得令他自己都产生了错觉，好像他本来就是那个仿生人似的。

邓槐灵迟疑片刻，便放开了手：“也可能是我多想了。”他牵起眼前人的手腕，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洛希松了口气，跟上对方的脚步。等乘上交通工具，他可以天衣无缝地把Rosie切换回来，至于陪着去医院、处理后续这种琐事，他漠不关心，反正邓槐灵还能走路，就交给那个体贴的仿生人好了。

刚走了几步，便听见道路对面传来零星的鼓掌声，洛希怔了怔回头，杀手正带着月野香奈朝这里走来，边鼓掌边说：“Bravo！”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他心里敲响了警钟，直觉杀手要说些非常尖锐的话。

邓槐灵停下来，摘下了唐刀，冷冷道：“有什么事么？不要花言巧语，上次在幻海系统没能杀掉你，现实中就不一定了。”

杀手眨了眨眼：“告诉你一些必须知道的真相，也算花言巧语吗？你为了确保你的小仿生人安全，不惜招惹那种怪物，然而当你满街找他的时候，他可是一直在我身边。”

邓槐灵的眼神刹那间一沉，爆发出来的气场令人生畏。杀手将种种变化尽收眼底，似乎是觉得事情还不够严重，又搭着月野香奈的肩膀，微笑地补了句：

“哦对了，还有她。我们三人一起，度过了一段无比‘愉快’的时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