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分水岭时刻 第三章(第7/7页)

报道说:前里斯本高中寄宿生在全国金针花竞赛中获胜。’还有她的一张照片,她腿好好地站在那里,拿着获奖花。她住在……曾经住在……我不知道哪种说法更对,可能都对吧……纽约州奥尔巴尼市外的一个镇上。”

“结婚没有?有孩子吗?”

“我想没有。照片上的她拿着花,左手上没有戒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除了能走路之外没什么不同。但谁知道呢?她住在一个不同的地方,天知道她影响了其他多少人的生活。要是卡勒姆射中了她,她呆在福尔斯镇,永远都不会遇到那些人。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但我同意他的话,我也想在他倒下之前结束这一切。我想在离开前看到他安稳地睡下。

“杰克,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能改变过去,但是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那天早上,我感觉就像一个人想从裹缠着的尼龙袜子里冲出来。先会松一点,接着又缠得跟之前一样紧。不过,最后我还是成功地突围出来了。”

“为什么会这么难?难道是过去不想被改变吗?”

有些东西不想被改变,我很确信这一点。

但它确实有可能被改变。如果你把可能遭遇到的阻力也考虑到了的话,完全有可能改变。”阿尔看着我,晦暗脸上的眼睛显得格外有神。“总之,卡罗琳·波林的故事就以‘从此她过着幸福的生活’结尾,不是吗?”

“是的。”

“看看我给你的笔记本的封底,伙计,你也许会改变主意。是我今天才打印出来的。”

我照他说的做了,发现了封底上的卡片袋。

估计是插办公备忘录和名片的地方。里面插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我拿出来,打开,看了很久。

这是《里斯本企业周刊》的一页电脑打印稿。报头下面的日期是1965年6月18日。标题是:里斯本高中65届毕业生在泪水和微笑中离校。照片上,一个秃顶男人(为了避免学位帽从头上掉下来,他把帽子夹在腋下)正俯身站在面带微笑的轮椅女孩身后。他握着毕业证书的一边;她握着另一边。

文字说明是:“卡罗琳·波林漫长康复之路的重大成就。”

我抬头看着阿尔,十分疑惑。“既然你改变了未来,拯救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每一次拜访都是一次重置,伙计。还记得吗?”

“噢,上帝!你回去阻止奥斯瓦尔德的时候,你为拯救波林所做的一切都被抹掉了。”

“是……又不是。”

“是……又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拯救肯尼迪的旅行会是最后一次,我并不需要急着去得克萨斯。急什么?1958年9月,奥斯——他的海军陆战队战友都这样叫他——人不在美国。他正跟部队辗转于南太平洋各地,为日本和台湾的民主而战。所以我回到锡贝戈湖的莎迪赛德小木屋。我在那儿一直呆到11月15日。

一切都跟前一次一样。只不过当天早上我出发得更早,这对我来说真他妈有必要。这一次,我不仅多次遭遇爆胎。租来的那辆雪佛兰车还出了故障。最后,我花六十美元借那普勒斯服务区一个家伙的车子用了一天,还把我的海军陆战队戒指留下来作担保。那一天惊险不断,我就不一一赘述啦——”

“达拉姆的桥是坏的吗?”

“不知道,伙计。我根本没走那条路。我觉得,不懂得从过去吸取教训的人是白痴。我只关心安迪·卡勒姆会从哪条路过来,争分夺秒往那里赶。跟上次一样,树倒在大路上。跟上次一样,他出现的时候,我正在搬树。跟上次一样,我很快就胸腔疼痛。我们上演着一场喜剧,卡罗琳·波林整个周六都跟她父亲在森林里,几个星期之后,我一声欢呼,坐上火车去得克萨斯了。”

“可我手里她坐在轮椅里的毕业照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每一次走进兔子洞都是一次重置。”

说完,阿尔看着我,看我有没有弄明白。想了一会儿,我明白过来。

难道是我——”

“没错,伙计。今天下午,你给自己买了一毛钱根汁汽水。同时也把卡罗琳·波林送回了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