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8章(第8/18页)
“锡沃拉!锡沃拉1垃圾虫狂喜地喊着,“我愿为你而死1
他用狗爬式游了喷泉一周,又喝了一回水,然后爬出喷泉,笨拙地倒在草地上。太值得了,所有的一切都太值得了。突然胃里一阵痉挛,他开始大声呕吐起来。即使是呕吐也让人觉得痛快。
他站起身来,用爪子般的手支撑着身体爬到喷泉边,又开始喝水,这次他的肚子感激地接受了这份礼物。
然后他像一个灌满水的山羊皮,蹒跚着走向夹在两座金字塔中间的雪花石膏台阶,这台阶一直通向神奇的宫殿大门。刚上了一半,又是一阵痉挛,疼得他弯下了腰。等这阵疼痛过去,他东倒西歪地爬上台阶。门是旋转式的,他用尽吃奶的力气让它转动起来,走进了门廊。门廊约有一英里长,铺着地毯,很华美。脚下的地毯是桔红色的,厚厚的,又豪华又舒适。里面有一张登记台,一张邮寄台,一张服务台和几个出纳员窗口,都是空的。在他右边,带装饰的栏杆外面是俱乐部,垃圾虫敬畏地看着密布的自动售货机像许多士兵在列队休息。此外还有轮盘赌和赌桌。靠近大理石栏杆的地方有纸牌赌桌。
“有人吗?”垃圾虫喊,但没人回答。
他感到有点害怕,也许这是个鬼屋,是个怪物出没的地方,但极度的疲倦减轻了他的恐惧。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台阶,穿过“幼狮酒吧”,走进赌常酒吧里,劳埃德·亨赖德正坐在深深的阴影里,手里端着一杯水,静静地注视着他。
垃圾虫走向铺着绿色厚毛呢的桌子,爬上去,立刻就睡着了。很快,接近半打的人出现在睡着的衣衫褴褛的垃圾虫周围。
“咱们把他怎么办呢?”肯·迪莫特问道。
“让他睡,”劳埃德回答,“弗拉格要他。”
“是吗?上帝呀!那么弗拉格究竟在哪儿?”另一个人问。
劳埃德转身看着那个人。这是个秃头的男人,站在那儿足足高出劳埃德一英尺,但尽管如此,在劳埃德的逼视下,他不由地朝后退下了一级台阶。只有劳埃德脖子上戴的不是实心的黑玉,黑玉的中心闪着一个小小的令人不安的红色斑点。
“你那么急着见他,赫克?”
“不,”秃头的人说,“嗨,劳埃德,你知道我没有。”
“当然,”劳埃德俯视着睡在牌桌上的这个人说,“弗拉格会来的,”他说,“他一直在等着这个人。这个人有点儿特别。”
牌桌上,垃圾虫对此一无所知,他继续沉沉地睡着。
垃圾虫和那小子在科罗拉多的金色汽车旅馆度过了7月18日的夜晚。那小子开了两个相通的房间,但两个房间相通的门是锁着的,那小子用其中一把0.45口径手枪的3发子弹打开了门锁。
那小子抬起靴子,在一层好看的蓝色烟雾中,门颤动着被踢打开了。
“他妈的,”他说,“你住哪间?挑吧,垃圾虫。”
垃圾虫挑了右边的一间。那小子出去了。垃圾虫心里慢慢地琢磨着,他得在真正糟糕的事发生之前,想办法脱身,必须克服缺乏交通工具的不利因素,正在这时,那小子回来了。垃圾虫惊奇地发现他推着一辆运货的手推车,里面装满6罐一捆的可斯啤酒。他的布娃娃眼充血发红,高高的发型开始像破钟表的发条一样散开,打蜡的发丝垂挂在他的脸上、耳朵上,使他看上去像个危险的原始人,捡了一件时空隧道旅行者遗下的皮夹克穿在身上。夹克带上的野兔脚前后摆动着。
“很暖和,”那小子说,“虽然有个裂口,我说的对吗?”
“对,完全对。”垃圾虫说。
“来罐啤酒,笨蛋,”那小子说着,扔给他一罐。垃圾虫拉开拉环的时候,噗地一声,泡沫喷了他一脸,那小子双手捧着扁平的肚子古怪地大笑起来。垃圾虫虚弱地笑了笑。他已经下定决心,在今夜晚些时候,他要趁这个小怪物睡熟以后溜走。他受够了。还有那小子说的关于黑衣牧师的那些话……垃圾虫害怕极了。说出那样的话来,就算是开玩笑,也无异于在教堂的圣坛上拉屎,或者是在暴风雨中仰天企求闪电击中自己呀。
最糟糕的是,他觉得那小子并不是在开玩笑。
垃圾虫无意和这个人一起进山去绕弯子,这个整天喝酒(显然还整晚喝酒)的狂热的矮子,这个说要击败黑衣人并且取代他的位置的狂徒。
与此同时,那小子在两分钟内喝完了两罐啤酒,压扁了罐,满不在乎地扔到房间的一张双人床上。他右手拎着那把开门锁用的0.45口径手枪,左手又拿出一罐可斯。
“他妈的没电,看不成电视了,”他说。他喝得越多,他的南方口音越重,使他的话听起来很生硬:“无所谓,全成了废物才好呢。可是他妈的基督,摔交比赛呢?花花公子频道呢?那可是个好节目,垃圾虫。我是说,他们从来不播什么男人吞吃头发馅饼、大嚼带毛动物之类的玩意儿,你知道我的意思,但是会有几个小姐把腿跷得高高的,顶在他们的下巴颏上,你他妈的知道我在讲什么吗?”
“当然。”垃圾虫说。
“他妈的,别瞎扯,你听着。”
那小子盯着那台形同摆设的电视机。“他妈的。”他说着便朝电视开了一枪,显像管“砰”地一声爆裂了,玻璃碴飞到地毯上。垃圾虫抬起胳膊去挡眼睛,结果把啤酒洒到了绿色的地毯上。
“噢看看,你这个笨猪1那小子喊道,语调蛮横愤怒。忽然,他把枪指向了垃圾虫,又粗又黑的枪膛像海上邮轮的烟囱。垃圾虫觉得他的腹股沟都麻木了,他想他一定是尿湿了裤子,但又不能肯定。
“我不会宽恕你的1那小子说,“你洒了啤酒,如果是其他牌子的,我也不会这么干,但你洒的是可斯,我恨不能尿尿都尿可斯,你信不信这快乐的吹牛?”
“当然。”垃圾虫小声说。
“你认为他们这些天能造出更多的可斯来吗,垃圾虫?你他妈的认为很有可能,是吗?”
“不,”垃圾虫小声说,“我猜不会。”
“他妈的,你说的对,”他轻轻地举起枪,垃圾虫心想,完了,他的生命走到头了,一定是的。然而那小子却又放下了枪……轻轻地。他的脸上现出十分茫然的表情,垃圾虫想这大概表示他在沉思。“你听着,垃圾虫,你再拿一罐啤酒来,把它咕嘟掉。要是你能把整罐啤酒都咕嘟掉,我就不送你去卡迪拉克大牧场了,你信不信这快乐的牛皮?”
“什么是……什么是咕嘟掉?”
“耶稣基督,小子,你笨得像块木头!一口气儿喝完整罐,那就是咕嘟掉!你在哪儿长大的?他妈的非洲?小心点,垃圾虫,要是我的枪里有一颗子弹,它准保正中你的右眼。现在我的枪里装满了达姆弹,他妈的,我要把你变成垃圾堆里蟑螂的自助餐。”他扬了扬手中的枪,发红的眼睛紧盯着垃圾虫,上嘴唇沾着一点啤酒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