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1章(第2/11页)

马克冲着纳迪娜那张紧张严肃的脸投去一个友好的微笑,说,“如果你不做梦,为什么昨晚说梦话把我吵醒?”

纳迪娜的脸变得像纸一样白。“你是说我是个撒谎的人?”她几乎叫了起来,“如果你说的是这个意思,我们两个中最好有一个马上离开1乔向她身边凑了凑,小声发着牢骚。

拉里赞成电台的主意,于是结束了争论。然后,大约在上个星期,他们开始收听广播,不是来自内布拉斯加的(甚至在他们到那儿之前,这个地方就被放弃了——梦里是这样的,甚至从那时起,梦已经渐渐淡化,不再迫切了),而是来自博尔德、科罗拉多这些地方的,在西部600英里更远处——信号出自拉尔夫的强大的发射器。

露西仍能记得当时的喜悦和每个人听到拉尔夫·布伦特纳慢吞吞的话音时欣喜若狂的面孔,他的俄克拉荷马口音,带着鼻音从静电中传出:“这里是拉尔夫·布伦特纳,博尔德自由之邦。如果听到,在14频道上答复。重复一遍,14频道。”

他们能够听到拉尔夫,但没有足够强大的发射器答复,那时没有。但他们已经靠得更近,而且自从黎明将至,东方的天空已染上一抹淡淡的玫瑰红。斯图·雷德曼和格兰·贝特曼已登上博尔德西部境内的弗拉格斯塔夫山的半山腰。这片丘陵属于落基山脉,宛如从平坦的平原上拔地而起,呈现出一幅史前的景象。裸露的岩石中间长满松树,晨光中就如同巨人手臂上隆起的血管。在东面不远处,纳迪娜·克罗斯终于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格兰:“到了下午我该头痛了,自从上大学后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喝过酒。”

斯图:“为了看日出也值得埃”

“那倒也对,你看有多美啊,来过落基山吗?”

“没有,但这次能来,我很高兴。”斯图举起瓶子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我都有些飘飘然了。”对着面前的景色他沉吟了一会儿,对着格兰意味深长地一笑,“你知道下面该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什么?”

“当然要有事情了,这也正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记得法兰妮说过‘我要把它灌醉,然后问他什么他就会说什么。’她说得不错。”

“酒瓶里的酒已经快干了。”

“这没有关系,她告诉了我你过去干过的工作。是关于社交,公关学。”

“那你拿钱来贿赂我吧,你这个刨根问底的家伙。”

“钱算得了什么,明天我带你到博尔德的各个角落贴满了拉尔夫宣布会议的海报,人们兴奋地谈论着,大多是关于7人特别委员会是好还是坏的问题。

天还没有黑阿巴盖尔妈妈就上床睡觉了,她感到疲惫不堪。这一天接连不断地有人来访,询问她的态度,她按自己所想应允了大部分的决议,因为她觉得委员会还不错,人们都迫切地想知道若是在大会上组成一个长期委员会,她是否会任职,她回复说这是件太累人的差事,但她在人们需要她帮助的时候,一定会给予由选举的代表组成的委员会以一切尽可能的帮助。她一遍遍地担保说,任何拒绝她帮助的长期委员会结果都会是一团糟。阿巴盖尔妈妈休息了,很疲惫,但心满意足。

那晚,尼克·安德罗斯亦是如此,在短短的一天里,凭着一张由手摇油印机造出来的海报,自由之邦一支由难民组成的涣散队伍转变成颇具潜质的选民。他们喜欢这海报,在长期的自由落体的感觉之后它给了他们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那天下午,拉尔夫驱车来到发电厂。拉尔夫和斯图决定后天在斯图和法兰妮那里开一个预备会议。这可以给全体委员会成员再多两天时间去听取众人的意见。

尼克微笑着,托着他那两只无用的耳朵。

“唇读更好,”斯图说道,“你知道,尼克,我开始考虑用那些棕色摩托,我们一定能做成点事。那个布拉德·基切纳是个工作勤恳的家伙,我们若有十个像他那样的人,到9月1日我们就能使这整个城市很好地运转了。”

尼克做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同意,他们一起走进了房子里。

那天下午,拉里·安德伍德和利奥·罗克威沿路向西走,直到哈罗德的房子。拉里还背着那只陪伴他走遍全国的帆布包,但现在里面只装着一瓶酒和半打巧克力棒棒糖纸了。

露西和其他6个人带着两辆破卡车出去了,他们开始清理博尔德的大街小巷,这里到处都是车子,问题是,他们全靠自己干活,而这项分散的工程需要依靠其他人的响应与参与。

拉里寻思着,眼睛看到一张标题为“群众大会”的海报,这张海报被贴在电线杆上,也许这是问题的答案。这里的人们想干活,他们需要有人来协调和组织,告诉他们应做什么,他想,他们大部分人都想洗去初夏时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像用板擦擦掉黑板上的脏话。拉里想也许在全美国这无法办到,但若是天气许可,飘雪之前在博尔德应该可以办到。

瞥见玻璃反射的亮光,他转身去看,利奥飞快地拾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正穿过一辆旧福特车的后车窗。

“别这样,乔。”

“我是利奥。”

“利奥。”他纠正道。

“别这样。”

“为什么?”利奥得意地说,好一阵子拉里也想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因为那发出的声音很刺耳。”他最后只有这样说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拉里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利奥也把双手放在口袋里。拉里踢了一脚空的易拉罐,利奥斜着向前去踢一块小石子。拉里开始吹一支曲子,利奥便打着口哨伴奏。拉里搓了一把孩子的头发。利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拉里想着:天啊!我喜欢上这家伙了,已经有点爱不释手了。

他们来到法兰妮提起的那个公园,对面是一幢嵌着白色百叶窗的绿房子。通向前门的水泥路上停着一辆装满砖头的手推车,前门旁边是一个废罐子,放着那种需要加水的自制灰泥混合剂。

旁边蹲着一个小伙,背对着街道,宽阔的肩膀,没穿上衣,身上晒得爆了皮,他一手拿着铲子,正在花床四周做一道弯形的矮墙。

拉里想起法兰妮说的话:他变了——我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为什么会变,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不过的了——有时我真担心。

于是拉里走上前去,以他在穿越这个国家这段时间里计划好的方式说道:“我猜,你就是哈罗德·劳德吧?”

哈罗德一惊,身子一颤了一下,转过身来,一手拿着砖块,一手半举着滴着灰泥浆的铲子,像是拿着件武器。拉里用余光瞥见利奥后退了一步。他的第一个念头非常确定,认为哈罗德根本没有看他。这与他想象的不一样。他的第二个念头与这铲子有关:他会不会让那滴着泥浆的家什落到我身上?哈罗德表情严肃,眼睛又窄又黑;头发呈波浪形贴在浸满汗的额头上;他双唇紧闭,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