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虞度秋眉梢一扬:“要杀我?”

柏朝缓步向前,咔哒一声给枪上了膛:“你觉得呢?”

“今天是冷落了你,但也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我很记仇,可以记一整天,几个月,甚至十几年。”柏朝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你说这里是我的主场,为什么不让我待在你身边?”

虞度秋捏起颈间的刀片项链,在手中把玩:“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君。棋局中的国王本就虎狼环伺,绝不该再被己方的王后挑衅。”

“我不是挑衅,我只是希望你能信任我、认真对我。”

“凭什么?凭你说几句自以为动听的情话?凭你来路不明的‘深情’?你当我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吗?”

柏朝默然凝视他良久,一声轻轻的叹息随风飘来,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原本不想主动提,可你记性真的很差。”

虞度秋莫名:“什么?”

柏朝低声说:“你记不记得,你十八岁出国前的派对,是在一栋别墅里办的?平义市的西郊别墅。”

虞度秋一愣:“对,怎么?”

“那你记不记得,你在派对上喝醉了,吻了一个男孩?”

“不记得,我那天似乎醉得不省人事……”虞度秋蓦地睁大眼,“你可别跟我说那个男孩是你。”

柏朝又向前了半步:“这就是我时常看你不爽的原因——你总是随便抚摸一下流浪狗,转身就忘了它。”

虞度秋盯着他的脸色,瞧不出端倪:“我不信,没人跟我说过这事,太扯了,什么狗血剧情。何况我的派对能让外人进来?编故事也编得像样一点儿。”

柏朝一脸平静:“我八岁被柏志明收养,寒暑假他要上班没时间管我,就让我去他公司,有专门托管员工子女的辅导班。在公司里,我认识了董事长的儿子。”

虞度秋一脸你接着编的表情:“裴卓?还是裴鸣?”

“裴鸣。我十六岁那年暑假,在公司给他打杂过一阵子,期间,他帮你张罗了那场派对,我也跟着去了。”

“故事越来越有模有样了,继续,我怎么吻你的?说具体点儿,我稍后打电话给裴鸣求证。”虞度秋皮笑肉不笑地说,“还有,你前两天刚跟我说你没接过吻,你的谎话最好能自圆其说,否则出了这地儿我就让保国一枪崩了你。”

柔和的月色很容易弱化一个人硬朗的脸部线条,柏朝低头时,浓密的睫毛扇下去,竟然显露出几分单纯无辜。

其实也没那么狂,说白了,只是头比他小两岁的狼崽子,编这种狗血故事无非是想卖个可怜、讨他欢心。

虞度秋心想。

能有多狂呢?

想法刚冒出头,便被手掌心中突然多出的一样沉甸甸、冷冰冰的东西压了下去。

“你可以自己动手,如果你认为我在骗你。”

上了膛的手枪转移至他手中,柏朝握着他的手腕抬起,上前最后半步。

一片温热硬实的胸膛压过来,枪口抵着心口。

虞度秋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凶器,再看面前任他宰割的男人,一时语塞。

“那天你喝得烂醉,裴鸣让我帮忙背你回房。”柏朝的脸靠得很近,音量很低却很清晰,“我放你下来时,你抓着我不让我走,亲了我的脸、耳朵、脖子,但没有亲我的嘴,所以我确实没接过吻。”

虞度秋垂眸,视线落在那张开合的唇上,手指颤了颤,慢慢扣住扳机:“漏洞百出。我知道我喝醉后是什么样子,不可能随便亲人。裴鸣也不会让你送我回房,他应该会喊男佣或者洪伯。”

“你亲了我之后,还说了些醉话。”一阵强劲的夜风刮过,凉意阵阵,柏朝的手抚上面前这张充满戒备的脸,轻轻摩挲,“你说‘不要开枪、不要杀他’,我问你是不是害怕枪,你用力点头。我一直抱着你,等你情绪平复、快睡着了才离开。走之前,你迷迷糊糊地说你很喜欢我,希望我能一直待在你身边,于是我在你床头放了一张纸条,留了我的号码,可你根本没来找我。”

虞度秋的脸色从那句“不要开枪”开始逐渐变得微妙,听完后安静回忆了许久,仍旧对这场陈年艳遇毫无印象,但态度稍有松动,皱眉道:“给我号码的人很多,佣人看到一般会扔掉。你未免太纯情了,亲你几下就迷恋我这么久?”

“我那时才十六岁,活在一个脾气暴躁的养父手下,没人爱我,也没人那样亲过我,栽进去很正常吧。”柏朝的手滑到他下巴,捏起来,“杜苓雅只是看着你,就迷恋了你这么多年,你也相信她的感情是真,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

虞度秋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因为你的故事疑点太多,像临时编的。我姑且信了,等我改天向裴鸣求证完,再把你从冷宫里放出来。不过有一点编得实在太假——想让我刮目相看,也没必要上演这种一眼就看破的苦肉计,好无聊。弹匣里根本没子弹,你当我傻吗?”

虞度秋抬起胳膊,枪口朝天,翘起嘲讽的嘴角:“这种小把戏——”

“砰!”

一声巨响划破长空,撕裂了平静的夜色。

枪口飘出淡淡的青烟,晚风一吹,迅速消散不见。四周瞬间变得极静,仿佛一公里以内的生物统统死绝。

虞度秋的浅眸剧烈震动,整个人僵住。

面前的男人按下他微微发颤的手腕,将枪口重新对准自己的心口,缓缓低头,很轻地笑了声:“对我刮目相看了吗,少爷?”

虞度秋怔怔地看着他逐渐放大的脸。

“你拥有我百分百的忠心,前提是……你要用心感受。”

温热触上微凉,虞度秋的瞳孔倏然缩小。

男人剧烈的心跳通过相抵的枪身传达过来,震得他不得不松开手指,以免真的走火。

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嘴唇,紧接着,男人似乎不满足,倾身压过来,用力一吮。

虞度秋心尖儿跟着一颤,猛然回神,尚未作出反应,男人已经分开退后,顺手拿回了自己的配枪,插入腰后。

露台忽然光线大亮,宛如白昼。听闻枪声赶来的人群拉开了厅内的帘子,正欲拉开玻璃门。

在这短短一瞬的间隙内,虞度秋看清了对面人的样子——似乎神色镇定,可紧绷的身体如临大敌,拳头攥得牢牢的。刚吻过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眼神与他一对上便不自然地挪开。

……还真是初吻。

棘手了啊……虞度秋摸了摸自己的唇,尚余几分温热。

招惹了一条不要命的狂犬,被盯上的肉骨头好像是他自己。

娄保国凭着浑身壮肉挤掉了纪凛等人,一马当先冲上露台:“少爷!你没事吧!”

露台上的二人好似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