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5/11页)
“是不是非得按顺序回答这三道题?”杰斯问。
校长从工作中抬起头来,“嗯?”
“我能打乱次序答题吗?”
校长点点头,随即又回到工作中。
詹森将三道题都看了一遍。一二三,一二三。三道题互有关联,从易到难,连用曲线值也解不开。他们觉得他是什么,一个天才?
显然,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要么是天才,要么是天贼。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不是天贼,那就证明他是个天才。他开始解题。
到了下午放学时间,图尔克走进来,接替校长。校长走了,一小时后回来,带着三人份的晚餐。杰斯吃不下。他已经抓住了第一个问题的要点,正在了解第二道题中可以帮助解开第一题的数据。图尔克还没摆好托盘,他就答出了第一题。
大约十一点的时候,他睡着了。校长早就睡了。在上课前几个小时,杰斯第一个醒来,第二个问题依旧在那里等他。詹森立即就想到了答案,但他采用的思路与先前完全不同,需要略微修正对曲线的理解。可这答案错不了,他答完了第二题。
解答第三道题,他用的时间更长。根据解开前两题的经验,他意识到这一题的变量太多了,仅凭现有的数据不可能解开;他能解开其中的一部分循环,但仅此而已。他输入了已解的那部分结果,注明剩下的题目解不开,结束了测试。
上方亮起一道红光。不及格。
他叫醒校长。“几点了?”老人问。
“到时间叫其他人考试了。”杰斯说。
校长看到那道红光,扬起了一边眉毛。
“再见。”詹森说着走出了大门,这时校长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的学校位于一所大学内,他径直走向格雷西大学图书馆。凭借学生身份,他可以更容易地接触到首星的信息系统,而在公共信息站未必能得到这么多。时间可能不多了。测试结束时的那道红光包含很多种可能性,但没有一个对他有利。第一种可能,是他考试不及格,因此“证明”如果他不是天贼就不可能通过第一次考试,他们会把他杀死。第二种可能是他通过了考试,可他们认定他是依靠天贼能力做到的。事实上,两种可能都证明不了什么,可只要他们认为能证明,他就死定了。
只有一件事,极有可能。母亲认为杰斯的祖父也是天贼,她对那次谈话的记忆支持这一假设。如果杰斯的心灵感应能力是在父子之间传递的,那么这种情况肯定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尤利西斯·沃辛明确知晓这种遗传方式。再进一步推断,肯定还有其他姓沃辛的人,也是天贼。“妈咪宝贝”并不知道这一点,也就是说,其他人成功地守住了这个秘密。
图书馆里有一排排数百个落满灰尘的粉色塑料小阅读间,上面凸显的灰蓝色字母C代表通讯局。他经常来这儿,所以知道高年级的学生会去哪儿,不会去哪儿。他来到他们不常去的地方,这部分建成时间比较久,每个小阅读室里没有单独的打印设备,也没有足够的外接设备能玩最流行的游戏。詹森曾经在这儿一坐就是好几个钟头,玩“进化”游戏,游戏中环境不断变化,迫使玩家让动物进化来适应。他达到的等级需要同时进化八种动物和四种植物。杰斯玩游戏很有一套,可他今天来不是为了玩。
他把卡片放在读卡器上计费,然后将手掌放在上面识别身份。桌子上方的空气亮了起来,菜单栏出现。他开始翻阅,向后翻,又向左翻,最后找到了族谱程序。他点击“族谱”,进入“同一宗源”,一个简洁的目录出现。他选了“雄性系男性亲属”,尝试输入自己的名字和代码,格雷西大学图书馆立即识别出他的身份——他的出生日期和地点出现在空气中,然后像灰尘一样缓缓向底部移动。在他的名字上,有一条细线连接着他父亲的名字、他祖父的名字:霍墨·沃辛,尤利西斯·沃辛,阿贾克斯·沃辛,另一个霍墨,另一个詹森。从中心轴柱向外,螺旋延伸的是堂亲的名字,足有几百上千。太多了。
只显示血缘最近的五位在世的堂亲。他输入指令。
五个名字剩下来。让他惊讶的是,其中三个,距离他这一系往回追溯到十五代以上,只有两个人血缘较近。
当前详细地址。他输入指令。
与他血缘最近的是塔尔博特·沃辛,阿贾克斯·沃辛的孙子,可他住在四十二光年开外的星球上。另一人就在首星,名叫拉达曼德·沃辛,是第一位霍墨的曾孙,他是地区主管级的公务员。真高兴有个亲戚隐藏得这么好,杰斯点击打印,不远处有台打印机嘎吱了一声,他没退出登录就走去拿,返回的时候,碰巧看了一眼刚使用的小阅读室。“注意:原地等待监督者到来下达进一步指示;否则将严重危及你的成绩。”
眼下受威胁的可不是什么成绩,而是性命,杰斯想。如果测试结果足以招来监督者,那对他有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幸,他们必须再等一阵子才能通知妈咪宝贝——大学一般没有这么大的权限,当然如果发现有人是天贼就另当别论了。可他们需要时间。
只要他们认定测试结果指向他是天贼。他该怎么求证这一点?该从谁的眼里挖掘信息?他还没掌握远距离读取思想的技术,不知该如何读取视线之外的陌生人。
堂兄拉达曼德住得很远,在星球的另一边。杰斯搭了一趟深层的蠕虫地铁,一个小时后,站在了纳帕区第十行政区区长拉达曼德·沃辛的接待室里。
“有预约吗,年轻人?”秘书问。
“我不需要预约。”杰斯说。他很想搜索办公室门后的人的思想,可不知从何着手。他不知道那里都有什么人或拉达曼德在哪个房间,从前,当他看不见想要探索的人时,就只能看到杂乱的想法一个个闪过,既不能确定来自何人,也无法从中看出特别的故事。
“任何人都需要预约,小朋友。”她语带一丝威胁。杰斯知道她不是随便能糊弄得了的角色:看上去像个花瓶,其实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拉达曼德在自己门前安插了个保镖。
杰斯端详了她一会儿,从她的头脑中选取了一个有说服力的名字。“希尔沃克需要预约吗,如果他穿白色来?”
她的脸立即涨得通红。“不需要,”她说,“你怎么知道的?”
“告诉拉达曼德·沃辛,他的蓝眼表弟詹森找他。”
“你以为你是第一个冒充他亲戚的人?”可当她注视着他那对纯蓝色的眼睛时,他知道她已没有怀疑。
“我知道他从制造基地的创立中黑了多少钱,他还雇童工,钻了妈咪宝贝监视不到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