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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杜恩说,“我毁掉的。”
“哦,对,对,”赫尔曼说,“所以我才想见见你。”
杜恩点了点头,等着他问。
“我想不明白。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我,你为什么这么干。我想不起来了,你知道,我的记性大不如前了。”
“是人都会这样,外公。”杜恩笑了笑,握住老人的手,“我挑中你,是因为你是最了不起的;我挑中你,是因为你是我能攀登的最高的一座山峰。”
“可你为什么,为什么把它给毁了?你为什么不另建一个帝国呢,就为了报复我?”这就是问题所在,嗯,没错,这是症结所在,赫尔曼心想。他相当满意,尽管他仍觉得有点小小的疑惑。他不曾和杜恩谈过吗,杜恩回答过他吗?没有,绝对没有。
杜恩望着远方,“你不知道答案?”
“哦,”赫尔曼说着,忍不住哈哈大笑,“我一度精神失常,你也知道。以为你是去摧毁这个帝国了。好在他们把我给治好了。”
杜恩点了点头,有些伤感。
“但我现在好了。我想弄明白,只想弄明白。”
“我摧毁——我攻打了你的帝国,外公,因为它太漂亮了,非终结不可。如果你完成了大业,赢了全盘,这场游戏就要结束,接着会发生什么?它就不会流传千古。但现在,它流传千古了。”
“好笑,是吧,”赫尔曼说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不等杜恩接话,他又说,“最伟大的创建者和最伟大的破坏者应该是一家人,应该是外公和外孙。好笑不?”
“出自一家人,是吗?”杜恩笑着说。
“我为你骄傲,杜恩,”赫尔曼这次说的是心里话,“我很高兴那个实力雄厚到能将我打败的人流着我的血,是我的——”
“骨肉。”杜恩插了一句,“你终于信教了。”
“我想不起来,”赫尔曼说,“我记性出问题了,艾伯纳·杜恩,什么事都糊里糊涂的。我是信教的人吗?还是别人?”
杜恩的眼里充满了愧疚,他伸手抚摸着软椅中的老人。杜恩跪下身,抱着他。“是我不好,”他说,“我不知道这会让你那么伤心。我真不是故意的。”
赫尔曼却哈哈大笑,“哦,那次醒来又没下注,我一个子儿都没损失。”
杜恩紧紧地搂着他,又说了一句,“是我不好,外公。”
“好了,好了,我不在乎输赢,”赫尔曼答道,“长远来看,那不过是场游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