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3页)

秦渝池不是只看露台,而是时不时放下望远镜,裸眼扫视林殊家的四周,似是在勘探什么,而后再拿起望远镜观察林殊。

林殊很怪,一到家就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睡在外面不冷吗?

秦渝池从手边拿了饼干,放进口中咀嚼,再就着牛奶一并吞下腹。

吞咽之时,右胸上的伤口也跟着痛,但秦渝池不在乎,三两下吃完饼干,似是完成勘探任务一般,直勾勾盯着林殊。

夜晚降临之时,林殊终于动了。

家里的灯由上而下亮起,又再十分钟之内关闭。

林殊去而复返,身上穿了件风衣,继续躺进躺椅之中。

秦渝池将望远镜调到夜视模式,拉近距离观察,怎么看都觉得林殊身上的风衣很眼熟。

这不是......他的风衣吗?

秦渝池冷哼一声,又调出林殊发给他的威胁短信瞧了瞧,气得撇下嘴角。

他就知道,林殊这人不坦诚,就爱说谎。

以前就爱用别人威胁他,还爱说自己身经百战,有无数追求者可选,叫他有点危机感,明明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这一世先是靠近他,又蓦然说他们不合适,见他受伤了就跑到医院去照顾他,结果出院前一天又忽然跑了,总做些心口不一的事。

别扭!

秦渝池又抓了块饼干,送进口中,气鼓鼓地咀嚼。

两人保持相对静止,一个在露台,一个躲在窗帘后,在同一片黑夜里渐渐睡着,又在相同的时分清醒。

又一个早晨来临。

林殊睁开眼,仍不知今天要做些什么,像个老人般迟缓地舒展身体,走到车库里去启动库里南。

林殊照例在市区晃悠一圈,而后开去悬崖边上。

库里南停在崖边。

林殊摁下车窗,打开收音机,点了根烟夹在指尖,百无聊赖地听广播。

电台播放的歌曲不好听,林殊轻啧一声,随手调到别的频道。

“灵兴寺住持因涉嫌非法募资而被警方控告,并于3月2日失足身亡,警方提醒,请为灵兴寺募捐过的民众到派出所登记。”

灵兴寺住持?贾缘大师?

林殊听到熟悉的寺庙名字,当即打开手机,查找这则消息的真实性。

【假佛教骗局!谨防假大师以点化开解为由收取费用!】

【灵兴寺骗局曝光!数万人受骗,警方提醒,警惕任何以宗教为由的募捐活动。】

【贾缘“住持”失足坠崖,尸体至今仍在寻找。】

......

林殊随意翻了翻新闻消息,心里没有太多的触动,只觉得滑稽。

怎么他去拜个佛、求大师指点迷津,也能遇上假大师骗人?

怪不得那大师叫他去看心理医生,敢情那大师就只是骗子,信不信佛教都另当别论。

林殊失笑,不仅为大师的失足而失笑,也是在嘲讽他自己愚蠢迷信。

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迷信愚钝,还被假大师骗。

林殊摇摇头,将频道换回播放难听歌的电台,继续看着崖边的景致。

失足......

失足?

方才电台里的播报不停在林殊脑海播放。

林殊恍然大悟,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只要他装作是失足,不表现出任何轻生的迹象,那不就行了吗?!

人生总有意外,只要在高静歌和边星澜眼里,他不是自杀身亡,而是意外身亡,他们就不会怪自己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也能快点从他的死里走出来。

想到这,林殊立刻下车,站在崖边拍了几张风景照,发在朋友圈里,还配了句成功人士常用的话【停下脚步看风景,你会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美景!】

很快,高静歌发来消息。

【高静歌:你去哪了?】

【林殊:我去爬山,我要强身健体。】

果然,高静歌不再追问,只给他分享了爬山必带的登山包,叫他记得将水和食物都带上。

接下来几天,林殊每天早晨都分享“爬山照片”,立志于将自己打造成一个爱运动爱生活的成功人士。

就这样,就算他有时没有给高静歌报平安,高静歌也没像个闹钟一样催他,而是等他第二天的爬山照。

又一次分享照片后,林殊觉得他的铺垫已经做得够多了,便将车子停到离悬崖稍远的地方,很快下车。

林殊特意给自己挑了身帅气的运动装,额头上还戴着运动发带,精致无比。

只可惜摔下去后,他就会变成肉泥。

不过没关系,他是失足,不是自杀。

林殊心里很平静,甚至没有一点惧怕,一步步往崖边走,像是被朝阳吸引那般,张开双臂。

天气日渐暖和。

当温暖的日光照在脸上时,林殊终于感受到,早春真的来了,而自由,也即将到来。

希望这一次死后,上天不要再让他重生。

林殊闭上眼,一只脚踏出悬崖边,身体因为重力而往下坠。

“你干什么!”

天旋地转间,衣领倏地被捉住,林殊像个鸡仔一样被提起,被人一把丢在地上。

计划被打断。

林殊坐在地上,不耐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秦渝池发红的双眼。

被打断那刻,林殊是想发火的,可他一对上秦渝池的眼,再恶毒的话都说不出口了,那些话像是随着呼吸而出,被风吹散了。

秦渝池看起来很生气,脸色也不好,眉眼间尽是疲倦。

林殊坐着没动,也说不出什么话,只能保持沉默,移开视线,躲避秦渝池的目光。

“我问你,林殊,你刚才到底想干什么!”秦渝池将林殊提起来,抓着他的肩,目眦欲裂地问。

林殊抿紧唇,有种莫名的羞愧感,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何而羞耻。

好像......被他人发现自己要自杀这件事,是件非常丢脸的事。

秦渝池见他不说话,更生气了,连抓着他肩的手都在颤,力道大得他肩膀发疼。

“你是不是想死?你敢死试试!”秦渝池得不到答案,便开始自说自话。

“是不是不用那些手段来整我,你心里就不舒服?你就觉得无聊无趣不想活了?”

秦渝池越说越痛苦,甚至开始大喘气,单手捂着胸口咳嗽,“林殊,你就喜欢用那些脏手段来爱我,是不是?行啊,来啊,这一世你继续来,我这回奉陪到底!”

“咳......咳咳!”

秦渝池越咳越剧烈,林殊没忍住转过头,正好对上秦渝池发红又痛苦的眼睛。

“我......”林殊不敢看那双眼里的苦痛,赶紧偏过头,讷讷地说,“以前都是我不对,对不起啊。以后我都不会再做那种事了,你不用怕。”

他一说完,秦渝池也没了声音,只余下喘息不稳的呼吸声。

片刻后,秦渝池低下声音问:“林殊,你是不是想死?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