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宦官3(第2/4页)

容瑾就像是个矛盾体。

猜不透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童岁盯着奏疏看了一会儿,看得实在有些无聊,于是视线重新落在容瑾的脸上,他这会儿倒是记起来两人的身份差距了,只敢偷偷看。

还以为这样的小动作引不起容瑾的注意。

容瑾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倒是想看看这小孩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遇到敢在他面前打盹的人。

童岁一开始还能绷紧神经,但对着容瑾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慢慢也开始松懈了下来。

殿内暖和又安静,还熏着很好闻的檀香,坐着的垫子软和,童岁便觉得眼皮沉得很。

明明已经睡过了一宿,但他此刻依旧困得不行,似乎怎么也睡不够。

他的脑袋一点点往下低,在快要挨到桌面上时,又忽然醒来抬起头,偷偷往容瑾的方向看去一眼,确认自己偷懒没有被发现,眼皮又阖上了。

如此不断往复。

童岁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了一下午,从司礼监出来后,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

楚允煜焦急地等在里面,见到他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左右看看,“你没事吧,都快要急死我了,刘中堂他怎么罚你了?”

童岁愣了下,“刘中堂?”

“就是带你走的那个老头,”楚允煜道:“他是内阁大学士,刘墉,也是容瑾那个阉狗的附庸。”

“他没罚我。”

楚允煜听后舒了一口气,却又听童岁道:“不过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司礼监。”

“什么?!”楚允煜表情大变,“他带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童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说着看向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注意力都被勾走了,没有什么心思回答楚允煜的问题。

在楚允煜看来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被容瑾盯上就像是都一只脚踏进阎罗殿了,这小笨蛋怎么还只惦记着吃呢。

楚允煜摁住他的手,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你们都说了、做了什么。”

童岁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楚允煜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太相信,“就这样?”

童岁点点头,“我可以吃饭了吗?好饿!”

楚允煜松开了他的手。

容瑾手下数不清多少伺候的人,为什么要专门让童岁过去,还是司礼监这种特殊的地方。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允煜看向已经开始吃饭的童岁,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要说童岁无权无势,最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这张漂亮的脸蛋。

但从来没有听说容瑾有这方面的癖好。

不仅没有这种癖好,这些年也不曾见过容瑾身边太过亲近的人,和其他的宦官比起来简直是一股清流。

虽然暂时弄不清楚为什么,但不代表容瑾会安什么好心思。

楚允煜嘱咐道:“你可千万要警惕容瑾,他向来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下次你要是撞见他,只管躲得远远的。”

童岁端着饭碗,“其实我觉得容瑾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那是你被骗了而已,他伪装的功夫可强了,不然怎么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楚允煜道:“算了,反正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

童岁:“好吧。”

楚允煜这才放松下来,想着容瑾估计也是一时兴起,那样权倾朝野的人物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让童岁再见到。

只是没有消停两日,刘墉就再次来到楚允煜跟前要人。

楚允煜这次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把童岁交出去。

“刘中堂,童岁是我身边的小书童,我用习惯了,容瑾他想要让人伺候我可以另派人去。”

刘墉作揖道:“殿下,容督主指名要这位去,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您最好还是放人跟卑职走一趟。”

童岁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道:“殿下,要不我还是去吧,上次我也已经去过了。”

“不许去,”楚允煜一拍桌子,看向刘墉,“你就去带话给容瑾,是本殿下不让他去的。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从本殿下这抢人。”

楚允煜的态度坚决,刘墉只能回去复命。

听到脚步声,容瑾抬起头却没有看到他身后跟着那抹小身影,皱了皱眉,“人呢?”

刘墉不敢隐瞒,把事实的经过一一复述。

容瑾听后隐隐作痛的头更加不适了,原本阴郁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沉声反问:“他当真这么说?”

刘墉道:“卑职绝无虚言。”

“张延儒真是教了个好学生,”容瑾道:“如今只是向他要个人都推三阻四,要是日后新帝登基,便是第一个要拔掉本督主这根肉中刺。”

压低的气氛仿佛凝结成霜,司礼监内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容瑾这突然犯病波及,落得个脑袋分家。

“督主,您的旧疾又犯了,我去替您找孙太医来瞧瞧?”

说话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冯永昌,按照身份地位,他在内廷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但在容瑾的面前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容瑾揉着酸胀的眉头,狭长幽深的眼底沉如寒潭,拿起案上的几封已经开启过的密函,“去的路上顺便到坤宁宫,把这交给皇后看看。”

冯永昌道了声是。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接到之后小跑着来到皇后的居所。

“冯公公,您怎么来了?”

“皇后在休息,您要不在偏厅等会儿或者晚点儿再来?”

两名宫女把冯永昌拦住,语气算得上十分恭敬。

冯永昌却哼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

“杂家手上拿的是容督主交代的密函,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密函分明已经开启过了。

两名掌事宫女却不敢多言,他们得罪得起冯永昌,可万万得罪不起如今的容瑾。

不消片刻。

宫女重新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隔着一层绰约的纱帐,冯永昌手里的密函交到了皇后的手中,她打开看完后,手抖得连这两张薄薄的纸都捏不住。

这密函的内容是巡漕御史弹劾漕运总督结党营私,横收暴敛,与绅粮大户、船帮来往密切。

密密麻麻列了数十条贪污罪证。

这漕运就是水运,沿海省份征收的米石都会沿着水路运至都城。

管理漕运是众所周知的肥差。

而被上密函弹劾的漕运总督正是皇后的娘家,她的亲哥。

上面所写的罪名轻则革职查办,重则人头落地。而皇后若是失去了这个倚仗,恐怕之后在后宫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容瑾托冯永昌送来这密函,就代表事情还有转机。

皇后嗓音微颤,“冯公公,容督主近来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