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记忆(第2/4页)
“崽崽,哥哥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苏冶自言自语般地开口。
床上当然没有声音。
苏冶的嗓音放得极轻,“我唱一首我很喜欢的歌,崽崽听了之后,不要再生气了,好吗?”
安静的房内除了振鸣音与他的声音外,只有外面已经下大的雨雪,一下一下扑打在玻璃上。
“崽崽不说话,我就当崽崽同意了。”
苏冶的头有些闷痛,他解开束着的高马尾,一头发丝瞬间披散下来,乖顺地贴在他绷紧微躬的后背上,浮了层浅银色的月光,在昏沉的房间内摇晃。
他手指轻按琴弦,浅呼吸了一下,像一声小小的叹息,随即缥缈轻灵的歌声流出。
“无心怪罪黎明匆忙,未及将薄雾拢于身旁。”
“从来懒怠刻意遮掩,才能回想起原本模样。”
坐在地上的人自顾地轻吟浅唱,房间里飘散着苏冶独特的嗓音。
苏冶的声线不同于团内的其他三名队友。
老三席玙自不用说,有一副天生就能抓人心神的嗓子。老幺江从风则是攻击性极强的低音,老二兼队长安思嘉是元气满满的清亮音色。
而门面担当的老大苏冶,气息匀净,声音是极其独特的犹如雾气一般的声音,不像席玙那样一出口就捕获人心,而是听了一段之后,听众才恍然发觉自己早已追随这股雾气而去。
那时经常有粉丝说,苏冶这个嗓子,像是能疗愈他人的人鱼歌声。
苏冶低着头,不缓不急地唱完第一段,雾气渐渐散去,剩下尤克里里琴弦微颤的尾音。
他低头,慢慢将肺里最后一点气息逸出,大脑泛起一点缺氧似的眩晕感,但还不至于发病的程度。
这一曲唱完,苏冶安静了很久,床上仍旧没有动静。
苏冶把手提袋里剩下的东西拿出来,还带着一点热气的可颂,半糖的珍珠奶茶,像半夜偷偷带来礼物的圣诞老人一样,摆在已经放了雪花水晶球的矮柜上。
温热的奶茶快要凉掉了,苏冶搓了搓自己的手,凑在唇边哈了好几下热气,把那些白雾拢在手心里,捂住奶茶纸杯。
热度源源不断从奶茶纸杯内涌入苏冶的手心里,他担心自己是在帮倒忙,只能松开捂着纸杯的双手,重新把奶茶往矮柜上放。
矮柜上,水晶球里缓缓飘着雪花,苏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很好听。”
身后传来声音。
一只手在苏冶背后右边绕过来,直接从他的手里拿过那杯奶茶,又从苏冶手心里抽出奶茶的吸管。
窸窸窣窣的塑料纸声音,随后“咔”的一声。
苏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瞬间从漂亮幼崽的床边站起,又因为站得太快,一阵头晕眼花。
“崽崽?!”
苏冶控制不了自己发黑的双眼,直接一屁股坐回了床边,上半身仰倒在床,把那个被子鼓包瞬间压瘪下去。
长发凌乱散落在床上,犹如一朵盛开的花。
苏冶躺在床上眨了眨眼,从仰视的角度看见崽崽带了些线条感的下颌角,嘴里咬着吸管的塑料包装,正垂着眼把吸管扎进奶茶塑封里。
漂亮幼崽的动作非常利落,力度精准,第一下就用吸管尖扎穿了结实的塑封,顺利浸入温热的奶茶中。
插好吸管后,漂亮幼崽才偏过头去随意吹了口气,咬着的塑料包装一下子吹落下来,落进床边的废纸篓里。
苏冶倒在床上,愣愣地看着。
“...崽崽,你没睡觉吗?”
席玙吸了口奶茶,牙齿咬住软弹的珍珠,碾的稀碎后咽了下去。
“才九点过。”
苏冶还是有些头晕脑胀地发愣,“哦...”
漂亮幼崽喝了口奶茶后,又扫了眼矮柜上那些东西。
“这些都是给我买的吗?”
苏冶闻言,撑着床坐起来,耳边有几缕发丝还凌乱搭着,“嗯,都是给崽崽买的,崽崽吃吧。”
漂亮幼崽伸手捞过一个可颂,尝了一口。
咸口的,挺好吃。
席玙敛着眉垂着眼,垂搭下来的睫毛慢条斯理地随着眼神挪动,视线落在苏冶脸上。
“哥哥刚才说,很喜欢那首歌?”
苏冶手指扣住尤克里里的边缘,大脑像一团揉不开的糨糊似的,分不出精力思考其它。
他带着点细碎的笑容,安静了一两秒,看着崽崽这张漂亮又熟悉的脸,诚实地点了点头。
“嗯,很喜欢。”
漂亮幼崽一下子靠近了,脸贴脸,近得就像刚见到的那天,连睫毛似乎都能纠葛在一起。
“有多喜欢?”
苏冶缓慢眨了下眼,细碎笑容涟漪般放大,脸颊不知何时起带了一点茱萸的颜色。
“特别特别喜欢。”
漂亮幼崽也眨了下眼,睫毛好像轻扫到苏冶的眼睑,苏冶迟钝的大脑辨不出这到底是什么。
崽崽在说话,“为什么喜欢?”
苏冶双唇动了动,这点距离,一张一合间,席玙能看见微红舌尖配合着气息,吐出能听懂的字。
“很好听啊。”
苏冶没怎么听过其他人的歌,因为席玙的歌就已经足够。
漂亮幼崽的睫毛好像不动了,他凝视着苏冶看了一会儿。
苏冶的眼神很真诚,没有说谎。
他就是这么想的,很好听而已。
可能换另外一首优秀的作品,他也会这么回答。
席玙心里有些烦,挪开眼神,牙齿狠狠一连碾碎好几颗珍珠。
“啊,这样。”
苏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床边,在席玙烦躁不已的时候掀开被子,钻进了温暖厚实的被窝,只剩下披散着长发的头露出来。
一双漂亮眼睛看着一条腿盘在床边,一条腿垂在地上的席玙。
席玙抬头才看见苏冶这个样子。
“你要睡了?”
“崽崽还生气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席玙躁烦不堪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看着苏冶,“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冶今晚好像老实了很多,有问必答,也不会用其他话题含糊带过。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崽崽生气了。”
席玙听着这句“不知道”,半天没出声。
怎么能不知道?
苏冶怎么能说不知道?
席玙耳边响起一点模糊细小的声音,像是受情绪趋势的幻听。
他从床边站起,一步步到苏冶的床头蹲下,视线和苏冶从被子里露出的双眼齐平。
席玙拉了下苏冶严严实实拢住自己的被子,苏冶乖顺地松开拽着被子的手,任由席玙慢慢掀开。
苏冶细白的脖颈露了出来,带着点热气,纠葛在凌乱的发丝中。
席玙垂着眼,手指缓慢抚过那截脖颈,勾去纠葛在上面的发丝,让贝珠在蚌壳内无所遁形。
手指贴在了细长挺拔的颈骨上,属于苏冶的脉搏在皮肤下跳跃着,自他的手心串联起苏冶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