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每个人的黄金剑柄(第2/2页)

他看见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夫妻,他们互相搀扶着,老奶奶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皱巴巴的钱,有一百的、五十的,也有五块、一块的;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妈妈,一只手抱着她的孩子,另一只手高高举着输液瓶,瘦小的孩子趴在她的肩头啜泣,那位妈妈亲亲孩子的脸蛋,费劲地往上掂了掂手臂;他听见他身后那个拄着拐的男人和家里打电话,说妈你放心,我好着呢,我现在在外边吃早饭呢,挺吵的,今年过年我肯定回啊,你别操心了,先挂了啊,我包子来了,我先吃了;他听见他前面的老大爷趴在窗口央求工作人员,一晚八十的陪床费实在承担不起,他不租陪护的床,就打个地铺睡地上,能不能不收这钱……

路辞心头又酸又胀,他从来就不知道,原来对于这么多的人来说,生活本身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情。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他还不至于落魄到要把零碎的钱装进塑料袋、他没有孩子、他和家里人待在一起、他也没有租不起一晚上八十块的陪护行军床,明明他没法和这些人感同身受,但他怎么会这么难受?

周遭的声音潮水般向他涌来,路辞喉头发着紧,这种难受和知道家里破产、哥哥被打、爸爸住院的那种难受截然不同。

这种难受从他身体里最深处泛起,在他的血管里冲撞着、撕扯着,仿佛要完全倾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不是别人活得太难,而是他一直以来活得太容易了。

交完了钱,路辞从缴费大厅出来,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在大门边静静看了一会儿,他看着进出的许多人,他们神情并不从容、姿态并不优雅、穿着并不体面,但他们都在认真地、拼了命地活。

路辞觉得他们每一个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把黄金剑柄,这把剑已经深深融在了他们的骨血里。

他一只手伸进口袋,握着他的那柄剑,路辞想他也一定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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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路祖康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还需要住院观察。

林咏梅带着路易、路辞和方牧回了趟别墅,用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说,收拾收拾行李,我们要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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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陪着小福娃再熬一熬,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