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融合(第11/11页)

她害怕了吗,还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愿赞同?无论原因何在,她的反对和脸上得意的表情让我很恼火。

此时此刻,我干了一件现在想来十分后悔的事。我说:“假如马上回塔里去,风险并无回报。”

我自认为很巧妙地念诵出心理学家的催眠暗语,然而勘测员脸上一阵战栗,暂时的扭曲过后,她的表情告诉我,她明白我的意图。那甚至都不是惊讶的神情,更像是她早就渐渐对我形成某种印象,而现在得到了印证。于是我也明白,催眠暗语只有心理学家能用。

“为达到目的,你不惜用尽一切手段,对不对?”勘测员说。然而事实是,她握着步枪。我有什么真正的武器呢?我告诉自己,我不希望人类学家死得毫无意义,因此才建议如此行动。

她见我没有回答,便叹了口气,然后语气疲惫地说:“你知道吗,我在洗那些没用的照片时终于搞明白了。最令我不安的,不是隧道里那怪物,不是你的行为举止,也不是心理学家干的事,而是我手中握的枪。就这把该死的枪。我把它拆开清洗,发现那是三十年前的部件拼凑起来的。我们带的东西没一样是现代的,包括衣服和鞋,全都是以前的垃圾,修修补补又拿出来。我们相当于一直活在过去。类似于历史再演。但为什么呢?”她嘲弄似的哼了一声,“你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从没一次跟我讲过这样多话。我想要说,与迄今为止所发现的情况相比,这条信息最多只能算稍许有点令人惊讶。不过我并没说出口。我必须言简意赅。

“你会在这儿等我回来吗?”我问道。

这是个重要的问题,然而她答得太快,语气也不对,令我很不安。

“随你便。”

“做不到就别答应。”我说道。我早已不相信承诺。生物学规律,我相信。环境因素,我相信。承诺,我不信。

“快滚吧。”她说。

于是,我们的对话到此为止——她斜躺在摇摇晃晃的椅子里,捧着突击步枪,而我出发前去寻找昨晚见到的光源。我背着满满一袋食物和水,还有两支枪,再加上取样用的设备,以及一台显微镜。不知何故,带上显微镜让我感觉比较安全。虽然我力图说服勘测员一起去,但心中仍有几分期待可以有机会独自勘察,不必依赖或担心他人。

我数次回头张望,直到小径拐过一个弯。勘测员一直坐在那里瞪视着我,仿佛是我自己短短数天前的扭曲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