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毛衣骑射(第4/5页)

赵武灵王也不是第一个搞效仿胡人穿衣的,他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直接穿着胡人的衣服去上朝,送胡人衣服给重臣让他们穿的人。

此举在震惊众人之于,表达出了军事改革的决心,而且胡服只是个开头,以胡服为开端,后面的军事改革,改革军队内部的结构机制,以及改革传统的作战方法,才是使赵国强盛的原因所在。

而且中原国家历来农耕为主,即便平常也穿短袖短衣也肯定没有整天生活在马背上的胡人衣服更适合骑战,赵国骑兵依然得征召仆从部落楼烦、林胡的骑兵来作战。

另外军服不是民服,赵武灵王不是要废了自家衣服,改革主要还是军事改革,对于军队的改革,而并不像秦商鞅那样自上而下彻底改革。

换句话说,胡服骑射并不是单纯的换衣服,而是和秦国的商鞅变法、魏国的李锂变法一样,是变革,它是赵国的赵武灵王变法,只不过胡服骑射太出名,被称为了胡服骑射。

不过到了子受这里,这一手低配版的毛衣骑射,就真的只是单纯换衣服,套个骑射的皮不过是为了减少大臣那伤脑筋的劝谏和行政阻力而已,后续什么军事改革,对不住,统统没有。

咱们的梦想是成为最古之服装设计师,以毛衣骑射为开端,进而弄出其他的制服,目的是在暗地里搞七搞八,整点小动作。

长裙、短裙、衬衫、T恤,反正纺织机也有了,顺势改改服饰多好,这还不够违礼吗?!

何况赵武灵王的谥号可是灵,结局并不好,在引入胡服骑射后,受到赵国贵族的集体抵制,最后还因为立嗣问题,闹出了政变,被活活饿死在沙丘离宫。

再加上当前的局势和春秋战国不同,胡服骑射时已经有了与戎狄同俗的秦人,南蛮鸠舌的楚人,已有前车之鉴,而自己的毛衣骑射,却是首开先河。

往往被骂的最狠,最不为世人所容的,正是这首开先河大不逆的第一人。

马儿打了个响鼻,众人回神来。

费仲也不管对不对,他看见了纣王的决心,直接就舔上了,当即大声道:“陛下圣明啊!人人都以华服为荣,陛下却不看表面,而务之以实,羊毛衣保暖,织皮便于骑射,师戎狄之长技以制戎狄,此言大善,陛下如武丁复生,成汤在世,臣能从于陛下,真当三生有幸!”

尤浑也拜下道:“费大夫说的是……”

他想把费仲的话重复一遍,但那段话太长了,太记住,只好简言道:“陛下圣明,臣……三生有幸!”

鬼侯等一干从北地而来的外族首领,湿了眼眶,也跟着拜倒在地。

他们是被迫来到朝歌,生活虽好,吃喝不愁,但受到的非议也是极大的,从衣着便能看出他们的不同,百姓还好,若是遇见贵族,必然要遭受嘲弄,指指点点。

其实在鬼侯心里,对以往所穿的织皮早已印象模糊,为了融入大商,即使穿着的是短袖短衣,他也尽力添着花纹,用着华美的布料、丝织。

可他依然能回忆起,年幼时穿着织皮跨上矮脚小马,学习骑射开弓的日子,回忆起寒冬中羊裘冬衣的温暖。

到了今日,这些异族侯爷们才发现,纣王不是为了收服北狄,而将他们纳入朝歌之中。

固然,让他们远离部族居于朝歌是有一定的防范之心在其中,可也是真心相待。

如今甚至不惜冒着大不逆,违背礼制,也要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提倡蛮夷之服。

这还不够吗?

兴许他们的内心对瞎认祖宗被迫归中原还有一定的羞耻之心,但他们却没有一丝丝后悔。

除了纣王,还有谁会将他们一视同仁,说当做商人对待,就当做商人对待,甚至认可他们的服饰呢?

子受看着痛哭流涕的异族侯爷们,脸抽了抽,别的不会,感情倒是挺丰富,他完全没有料到这群人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好在很快,贵族老爷就来给他解围了。

“陛下此举,愚人之所惊,小人之所喜,陛下身为一国之君,为何要学那蛮夷不尊礼数?”

通俗点说,就是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以中原为正统是政治正确,这是一个制高点,谁都不会傻到弃大从小,即使没有管仲提出“尊王攘夷”,这一概念也是中原人在心里默认的底层逻辑。

王是用来尊的,夷是用来攘的,中原国家的老大是最大的,地方蛮夷就是土鳖,所以万万不能成为蛮夷。

子受嗤之以鼻,这搞地域歧视?不说别的,就百越那块儿,南方人不是人?

这也没办法,这时候人们就这样,楚国先祖为五帝之一的颛顼高阳,一样我蛮夷也了。

“时至今日,已有新法、新书、新字,万事皆新,唯有商礼依旧法古。”

“礼不可变……”

“商礼不同于夏礼,今日之商礼又不同六百年前之商礼,数百年来皆有损益,岂有一味遵循之理?”

群臣对穿蛮夷之服的事情,还持着模棱两可的态度,大多都选择观望,以观今日之后效,但对这句话,却是有些认可。

今时不同往日,李靖变法的核心观念,就是古今不同,礼法礼法,法变了,礼是不是也该变变?

伯夷若有所思,他这个礼部尚书基本是六部主官里最闲的一个,说是司掌礼乐、外交,实际上没什么事。

大商四面皆敌根本没有外交可言,也就张友仁去西岐带奴隶需要帮衬一把,派了点人手。

就剩礼乐部分,偏偏纣王简祭祀,不喜欢太隆重,人牲人祀也废了,平日里就剩下编编曲看看戏本。

根据时局重新制礼,倒确实是个妙事。

子受不待贵族老头回应,便召来负责马场的晁田,询问道:“晁田,这马场有马匹几何?”

晁田豪气顿生,他吃睡都在马场里,别的不敢说,单说这养马,已经不比北狄西戎要差多少,而且这里的马,都是通过精于赌马的人士所选出的良马:“回禀陛下,总共近一万匹。”

其实数目有些少了,当初从土方那儿抢来的马都不止这个数。

但朝歌近郊不适合养马,一万匹已经是极限,其他马匹都运到了北方饲养,倒是西岐地理位置不错,临近就有一个关山马场,饲养了大量良马,因而西岐和西戎、羌人一样,在骑兵方面颇有些得意之处。

“嗯……”子受举目眺望:“朕为何要养马?养那么多马匹,到底图什么?”

“朝歌并非养马地,如今国库空虚,理应减少马场开垦田地,或是贩卖马匹换取钱财,这样国库也就充实了。”

这也非是胡说,早前国库空虚,就有人上谏说要这么干,但被子受否决了,好不容易等来个国库空虚,我怎么能让你充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