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5页)

齐悦不曾想天底下竟然有这样巧合的事情,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可一点他却是十分肯定:殿下同小寡妇彻底没有可能了。

赐婚圣旨是殿下亲自下的,自古以来君无戏言。

殿下这样憎恶圣人抢夺臣妻,逼死臣子这件事,就算是再喜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要小寡妇。

齐云自然也明白这些,正是因为如此,才晓得殿下心里有多难受。

他道:“许侍从那样城府深沉,老谋深算的一个人竟然就由着自己的妹妹这样胡闹?说赘婿死了,他就真当死了?也不查查?”

齐悦道:“连靖王这样的人旁人就算是瞧不起,顶多也是在背地里议论,明面上谁不捧着敬着?可许侍从都未曾将他看在眼里,区区一赘婿,恐怕他连名字都不会问。在他看来,他妹妹就是嫁过十次八次也是宝贝,更何况以许侍从极其护短的性子,若是知道是娘子的赘婿抛弃了娘子,恐怕要杀人泄愤。娘子估计也是为了殿下着想。”

许家是百年氏族,祖上不仅出过几朝宰相,还出过皇后。

若不是许家小姐走失,恐怕也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人选。

许凤洲自幼就飞扬跋扈,目下无尘,揉不得半点沙子,尤其是妹妹走丢以后,更是变本加厉。

整个长安,除了卫昭,就数他最横。

也就在殿下面前,勉强收一收自己的狐狸尾巴。

只是一遇上自己妹妹的事儿,他半步不肯相让。

前几年礼部赵尚书的幼子不过是说了一句“指不定许小姐被卖到哪里做歌姬”,被他恰好听见,他当场动手打折了赵家小公子一条腿,若不是齐云拦着,恐怕另一条腿也没了。

事后,赵尚书还得上门亲自替自家儿子赔礼道歉,赵小公子如今见了他都哆嗦。

想来小寡妇也是瞧出她哥哥极其护短,所以才说殿下“死”了。

可就算是知道小寡妇为殿下好,他心底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他想着要不要去请裴季泽过来劝一劝,却被齐悦拦了下来。

他道:“眼下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你叫殿下一个人待会儿吧。”

没人知晓谢珩这一夜在那间宫殿里做了些什么,恰逢次日朝会,一向勤于政事的储君天未凉就起来上朝,也不像是一夜未睡的模样,只是面色微微有些潮红,似还发着热。

可他精神倒是极好,这段日子因为瘦了许多,眉眼愈发显得凌厉,整个人艳色入刀,令人不可逼视。

临出东宫前,他盯着那间宫殿看了一会儿,吩咐,“闭殿。”

齐云同齐悦对视一眼,谁人也不敢作声。

得到消息的林姑姑很是诧异:怎么精心准备了这么久,说关就关了?

可殿下的旨意又有谁敢质疑。

只有乳母孙氏在朝会结束以后,趁着谢珩用早膳时,悄声询问,“殿下不是说要带喜欢的女子回来托奴照顾,怎么不见带她回来?”

谢珩沉默良久,微微一笑,“她嫁人了。”

孙氏楞了一下,瞧见他的模样,心里难过极了,抹着眼泪哽咽,“怎么好端端就嫁人了呢?”

谢珩反过来安慰她,“她嫁的夫君极好,比同孤在一处好。”

孙氏闻言更加难过,“可殿下怎么办?”

“孤?”谢珩微眯着眼眸看着外头云卷云舒的天,不知是在宽慰她,还是在宽慰自己,“孤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太子妃。有人告诉孤,这世间的事从来都是缘来则聚,缘去则散,没什么值得挂怀。”

从万安县到金陵,有多少次可以同她一起的机会他都错过,就连秦淮河那样近的距离,他都未能认出她来。

甚至就连她的婚事还是他亲自盖的印。

这便说明他们之间有缘无份。

如此这样挺好,待他寻个合适的机会,将沈时外放回江南,也算成全她。

他永远都不要再见她了!

其实想想,他心底还是有怨。

不过没有关系,待他娶妻生了孩子,慢慢就好了。

这天底下又有谁离了谁不能活呢。

都会活得很好很好的。

既然想通了,病自然也好得快,如此过了三五日,他拖了一路的风寒竟不药而愈了。

这日用完早膳以后,谢珩处理完案几上堆积的紧急些的奏疏,微眯着眼眸看了一眼窗外艳阳高照的天,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旁的齐云道:“今儿天气好,不若咱们出去击鞠。殿下好久都没去过了。”

他不过随口一说,谁知殿下真就搁下手中的朱笔,道:“去城郊打。”

齐云楞了一下,连忙叫上自家兄长还有正在东宫当值的裴季泽一块去。

一行人才出东宫大门,迎面就撞上皇后宫中的女官郑尚宫。

郑尚宫上前向谢珩行了一礼,道:“皇后殿下叫奴婢来问问殿下选太子妃的事儿。”

谢珩沉默片刻,道:“孤瞧着近日宫里的海棠开得极好,那便邀她们一同进宫赏花吧。”

郑尚宫愣住,一时忘了如何接话。

她其实不过是照例来问一问,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答应了。

莫说她,连同裴季泽在内的几人也都有些难以置信。

谢珩淡淡扫了郑尚宫一眼,“还有旁的事?”

郑尚宫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并无。奴婢这就去着人布置宴会,不知殿下想要定在哪一日?”

“择日不如撞日,就后日。”

言罢丢下这句话,就上了早已侯在一旁的马车。

齐云轻轻用手臂撞了一下裴季泽,小声询问:“裴侍从,殿下没事儿吧?”

裴季泽摇头,“不好说。”

不等齐云说话,他人已经翻身上马,道:“走吧。”

长安城内最大的马球场实际上在宫里。含光殿、中和殿都有专门的马球场。且宫里的马球场不但能够打球,也可以宴请宾客、欣赏歌舞。

但是平日里只有皇子们同公主们,谢珩觉得无甚趣味,所以最爱去的是城郊那一家,自皇宫过去大约要一个时辰的路程。

谢珩等人赶到城郊马球场时刚好过了日头最毒的时刻。

秋高气爽,最适合击鞠不过。

平日里能来此座马场消遣的皆是长安城的贵族子弟,里头设施一应齐全。

且全长安的人都知晓太子殿下生平唯一的爱好就是打马球,里头不仅有一处转门为他搁置服制器具的屋子,甚至还从山上引了温泉下来供他解乏。

谢珩在屋子里更换好球服后,才要出去,远远就瞧见马场内不知何时来了几人。

他一眼就认出离许凤洲不远处一个子娇小,身上穿着全套的护具,正小心翼翼学着骑马的是小寡妇。

至于另外一个替她牵马执辔,眉目清隽的郎君不是沈时还有谁!

原本正当好的日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热烈,刺得他眼睛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