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第10/12页)
“缚魔者,我累了。我不知道能否带我俩从门外一直下到山脚。”
“如果只是一部分路程,你行吗?”
“可以。”
“最开始的三百尺左右,路最窄的那段?”
“我想没问题。”
“好!”
他们跑起来。
他们正沿着鬼狱的边缘飞奔,又一个罗刹来到他们身边,同他们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报告!”他大喊道,“我们两次把路摧毁,但每次火王都重新烧出一条路来!”
“那就别无他法了!现在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在别的事情上需要你的协助。”
他冲到他们前头,化作深红色的光,照亮了他们的道路。
他们绕过井,冲上隧道。等来到隧道末端,他们猛地推开大门,跑到门外的岩脊上。刚才领路的罗刹砰一声关上门,喊道:“他们追来了!”
萨姆跨过悬崖的边缘。就在他下落时,上方的大门一闪,随后便融化了。
靠着那罗刹的帮助,他们一路降落到查纳山脚,接着他们登上一条小径,转了个弯。现在,这一座大山的底部把他们同诸神隔开了。但转瞬间,这块大石头也遭到了火焰的攻击。
罗刹急速升到高空中,盘旋着消失了踪影。
他们沿着小径朝战车所在的山谷跑去。当他们来到战车前时,刚才的罗刹也回来了。
“迦梨、阎摩和阿耆尼正往下赶,”他说,“湿婆留在后边,堵住了隧道。阿耆尼跑在前头,女神跛了脚,阎摩扶着她。”
山谷里,雷霆战车静静地立在他们眼前,站在这片长满青草的开阔地上。战车车身细长,没有任何雕饰,泛着青铜的色泽,却并非青铜所制。它仿佛一座倒塌的尖塔,或者某个巨人的钥匙,再或者是天国的某件乐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从闪耀的群星中脱落下来,坠入了凡间。虽然肉眼看不出什么缺陷,但它总给人一种不完整的感觉。它拥有属于最顶尖武器的那种独特的美,只有在运转时才显得完满。
萨姆绕到侧面,找到舱口,登上了战车。
“你能操控这辆战车吗,缚魔者?”陀罗迦问,“让它掠过天际,在地面散播毁灭?”
“我肯定阎摩会把操纵杆做得尽可能简单。他一有机会就要把事情简化。我过去开过天庭的飞行器,希望它们属于同一种类型。”
他一头钻进机舱,坐在驾驶席上,盯着眼前的控制板。
“该死!”他伸出手去,然后又缩了回来。
刚才的罗刹突然再次出现,他穿过战车的金属外壳,悬停在控制台上方。
“神灵们的速度很快,”他报告说,“特别是阿耆尼。”
萨姆迅速拨动一连串的开关,然后按下一个按钮。整个仪表盘都亮了起来,里边还传出一阵嗡嗡声。
“他离我们还有多远?”陀罗迦问。
“几乎到了半山腰。他用火扩宽了道路。现在他仿佛是在大道上奔跑。他烧掉了障碍物,一路畅通无阻。”
萨姆拉起一个控制杆,调整了某个刻度,然后注视着眼前的各种读数。一阵震颤传遍了机身。
“准备好了?”陀罗迦问道。
“我没法这样启动,得先预热。还有,控制板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们得争分夺秒。”
“我知道。”
远处传来几次爆炸声,盖住了战车逐步增强的咆哮。萨姆再将操纵杆往下拉了一格,重新调整了刻度。
“我去拖住他们。”说着,前来报信的罗刹像来时一样消失了踪影。
萨姆又把操纵杆拉下两格来,在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噼啪一声熄了火。战车重新变得一动也不动了。
他将操纵杆推回原来的位置,扭转刻度,按下刚才的按钮。
战车又是一阵震颤,同时传出了咕噜声。萨姆把操纵杆拉下一格,调整刻度。
过了一会儿,他重复刚才的动作,咕噜声变成了柔和的低吼。
“完了,”陀罗迦道,“死了。”
“谁?什么?”
“去阻挡火王的那个。他失败了。”
更多爆炸声。
“鬼狱完了。”陀罗迦说。
萨姆的手放在操纵杆上,焦急地等待着,额头上全是汗水。
“他来了——阿耆尼!”
萨姆透过长长的、倾斜的护罩向外望去。
火王进入了山谷。
“再见了,悉达多。”
“还不到时候。”萨姆说。
阿耆尼看着战车,举起了火杖。
什么也没发生。
他站在那儿,右臂直指战车;随后他垂下手臂,甩了甩手中的火杖。
他再次将它举起。
仍然没有火焰喷出。
他伸出左手,调了调颈后的盒子。这时,火光从法杖中涌出来,在他身旁的地表上烧出了一个大坑。
火杖又一次指向了战车。
还是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开始朝战车跑去。
“电导?”陀罗迦问。
“是的。”
萨姆拉下操纵杆,再次调整刻度。周围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他按下另一个按钮,从战车的尾部传来清脆的噼啪声。就在阿耆尼来到舱口时,他调好了另一个刻度。
一道火光闪现,随之而来的是金属的叮当声。
萨姆从座位上站起身,钻出机舱,走进战车的通道中。
阿耆尼已经进入了战车,他举起火杖。
“别动——萨姆!魔物!”他喊道,声音盖过了引擎的轰鸣。他的护目镜一闪,变成了红色,他微笑起来。“别动,否则你和你的寄主会一齐燃烧!”
萨姆朝他扑了过去。
阿耆尼没料到对方能碰到自己,被萨姆轻易地击倒在地。
“短路了,呃?”萨姆一拳击中了他的喉咙。
“还是太阳黑子的影响?”这次是太阳穴。
阿耆尼倒向一旁,萨姆用手掌外沿给了他最后一击,正好打在锁骨上方一点。
他将火杖踢到通道的另一头,等他想过去关上舱门时,却发现大势已去。
“离开这儿,陀罗迦,”他说,“从现在起,这是我自己的战斗。你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保证过会帮助你。”
“你现在无法提供任何帮助。趁你还有机会,赶快离开。”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好吧。但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一句话——”
“留着你的话!等下次我来的时候——”
“缚魔者,这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我很抱歉,我——”
一种可怕的扭曲感穿透了他的身心,使他痛苦不已,那是阎摩的死亡之眼落在了他的身上,击中了比他的自我更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