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单翼(第7/42页)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建议。”森娜说,从她手中笨拙的修复工作中抬起头来,“我想,今年的话,也许,五个吧。”

“赛蕾拉是毫无疑问的。”玛丽斯仔细思考着,她的想法可能会影响到森娜,而森娜的决定则能左右所有想要成为飞行者学员们的命运。只有那些能够获得批准的人才有资格去参加竞赛。“戴门也是,他俩是你最优秀的学生。他们以后呢?谢尔和利亚,怎么样?或者,列昂那?”

“谢尔和利亚。”森娜说,继续缝纫,“我想不太可能让他俩只去一个。要让他俩相信不能组队去参加竞赛都已经是个苦差事了。”

玛丽斯大笑,谢尔和利亚是两个年轻的有抱负的人,也是亲密不可分的朋友。他俩有才华也有热情,虽然不屑于做简单的练习,又容易被突发情况吓得惊惶失措。她常常在想,像谢尔和利亚这样密不可分的陪伴,究竟是给了彼此力量和勇气,还是仅仅加深了彼此共同的缺点。“你认为他们能赢么?”

“不,”森娜头也不抬地说,“不过他们已经长大到足够去尝试了,去面对失败,或许会让他们做得更好。让他们锻炼去吧,如果他们的梦想脆弱得连一次失败都无法承受,他们永远不能成为飞行者。”

玛丽斯点头。“那么,列昂那不行了?”

“我可不会推荐列昂那,”森娜说,“他没有准备好,而我怀疑他是否有准备好的那一天。”

玛丽斯很惊讶。“我看过他飞行,”她说,“他很强壮,有几次飞得相当漂亮。我承认他很情绪化,并且发挥不稳定。不过当他状态好的时候,他甚至比赛蕾拉和戴门加起来还厉害。或许他才是你最大的希望。”

“或许,”森娜说,“可是我仍然不会推荐他。某一周他好得像只腾飞的雄鹰,而第二周呢,他跌跌撞撞翻翻滚滚像个第一次被扔上天空的孩子。不,玛丽斯,我确实想赢,可是,对列昂那来说,胜利或许是一件最糟糕的事情。我敢打赌,他会在成为飞行者的一年内死亡。对一个飞行技能能够随着情绪来来去去的人而言,天空太不安全了。”

虽然不愿承认,玛丽斯仍是点头。“也许你的选择是智慧的。”她说,“不过,你的第五个推荐名额打算用谁?”

“克尔。”森娜说,将她手中的骨针放在一边,检查着自己修补的成果,把它铺在桌子上,转身坦然地用她唯一的好眼看着玛丽斯。

“克尔?他确实飞得不错,可是他太紧张了,并且超重,跟其他人根本不对等。他的手臂还不到飞行者必须的一半强壮。听我说,克尔没有希望,至少现在没有,也许,在几年后……”

“他的父母想要他参加这届比赛。”森娜疲惫地说,“他们说克尔已经浪费两年时间了。在小肖坦岛上他们拥有一座铜矿,并且迫切地期待克尔能够为他们赢得飞翼。还有,他们慷慨地支持学院。”

“我明白了。”玛丽斯说。

“去年我告诉他们不行。”森娜继续道,“可今年我无法这样斩钉截铁地确定了。如果这次竞赛没有取得成功,岛长也许不会再支持学院。那时,只有有钱的顾客能为我们阻挡关门大吉的命运。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办法,让每个人都高兴高兴。”

“我可以理解,”玛丽斯说,“虽然我不完全认同。不过,我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它也无法帮助克尔减轻失败带来的伤害。有时候他似乎很喜欢玩点小花招。”

森娜冷哼一声:“我想我必须这样做,虽然我痛恨这样。我还希望跟你的谈话能够让我打消这个念头。”

“不可能。”玛丽斯说,“你高估了我的口才。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在这最后的几周里,飞翼的使用权只给予那几个被选出参加竞赛的人。他们需要更多的锻炼,而其他人只能用地面练习和学习来打发时间。”

“早在几年前我就这样做了,”森娜说,“他们还彼此对抗模拟竞赛,我希望你也能跟他们较量较量,哪怕只是为了教他们什么是失败。赛蕾拉去年参加过竞赛,而戴门已经失败过两次了,不过其他人需要这种经验。谢尔……”

“森娜,玛丽斯,快来!”大厅里传来吼声,气喘吁吁的克尔突然出现在玄关,“岛长派人来了,他们需要一个飞行者,他们……”他的每一个字都跟喘气挣扎着。

“快,跟他出去。”森娜对玛丽斯说,“我会随后赶来,尽我所能。”

在休息室的学生中,等待着的陌生人也同样气喘不止。他从岛长的灯塔那一路跑来,而他的话似乎从身体里直接爆发。“你是飞行者么?”他是个年轻人,显然很狂躁,乍一看像是只野生的小鸟被关在笼子里。

玛丽斯点头。

“你必须飞往肖坦岛,哦,我请求你飞去。请来他们的治疗师,岛长让我来叫你。我的哥哥病了,脑子迷糊了,他的腿也受伤了——严重受伤,我都能看到骨头——而他没法告诉我怎么去治疗,或者怎样才能缓解他的高烧。求求你,快一点!”

“海牙岛难道没有自己的治疗师么?”玛丽斯问道。

“他的哥哥就是治疗师。”戴门回答道,他是岛上的原住民,一个精干的青年人。

“大肖坦岛的治疗师叫什么名字?”玛丽斯问道,正好此时森娜跛行进入到休息室。

年长的女人立刻明白了现在的局势,并且接过指挥权,“岛上有好几个。”她说。

“快点,”陌生人哀求道,“我哥哥可能会死掉。”

“我可不认为他会死于一条断腿。”玛丽斯刚开口,但是森娜用手势让她沉默。

“那么你是个傻瓜,”年轻人焦急道,“他发烧了,他在说胡话,他爬山采药的时候从悬崖上摔下来了,而且独自一人躺了几乎一整天,直到我找到他。快点,求你了!”

“大肖坦岛附近就有一个治疗者,叫做菲拉,”森娜说,“她年老了,脾气古怪,不喜欢海上旅行,不过她的女儿跟她在一起,并且学到了她的手艺。如果她女儿不能来,她会告诉你另外治疗者的名字。不要在风暴镇浪费你的时间,那里的治疗者在收拾草药包之前一定得先称称你给的铁币有多重。对了,顺便去下南方登陆港,告诉轮渡舰长一定要等到一个重要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