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2页)
她手靠过去,想将匕骨抽出来,手腕上的绳子绑的极紧,她手腕不动都疼,这一动,疼的就更厉害。
也不知顾修什么时候会过来,她必须赶在他回来之前将绳子割开,她疼的眼泪呜呜冒出来,费了些力气才将匕骨从腿弯拔出来。
握着匕骨的刀柄往上,张开嘴,咬着匕鞘抽开,匕柄在掌心缓缓往下滑落,刀锋滑到绳子上。
这简单的动作,她疼的额上已经全是细密的汗,她咬咬牙,手腕攥的青筋粗起来,才能在狭小的空间里压出一点力气割绳子。
钻心的疼!
待终于使出力气将绳子割断,她鬓边的发已经汗湿,手腕上的表皮已经磨破,有血痕。
她剧烈的喘着气,不敢耽搁,再割腿上的绳子,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爷。”
“您慢点。”
是双瑞的声音,顾修来了!
顾大人连醉酒都是极为高冷的,脚步虽有些虚浮,目光也有些散,却依旧能控制着稳着步子朝院子走进去,捏了捏眉心,气沉丹田,“我无事。”
夜色浓酽,树影婆娑深重,苍茫悠远的夜空一轮半弯的圆月,依稀照出屋脊的一点轮廓。
他细长的流星眉头蹙起来,“院子里怎么没人?”
“连个烛火也不点?”
她总嚷嚷着怕黑,也不知是真是假,点了灯也要挨着他的胳膊,又软又香的声音:“我怕冷,您身上暖和吗。”
“您忘了吗?”双瑞道,“少夫人还活着,您将他们都遣过去,伺候少夫人了。”
她还活着。
她所有的心机都朝他使,导致他这三年做过很多徒劳的事,扑空过很多次,听过无数人说过上千次,“她一个弱女子根本不可能活着。”
一边承受着她可能死去的恐惧,一边又对她活着抱有侥幸的希望。
那些恐惧和希望反复交织,就像在反复承受着一个人的死讯。
那种绝望的滋味!
他的脊梁都要被那些绝望压断了!
三年前他是混账,可也存了保护她的意思。
可为何,她的心肠就能那样冷硬,明明就活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他日日承受那些痛苦,苦苦找她而无动于衷。
他想质问她,为何几句混账的话,她就能这般狠心!
她当真对他一点情谊也没了吗?
他恨,也怨,怨她的绝情,恨她的狠心。
她还活着,顾修舌尖捻着这句话。
她活着,他能怨能恨,有气可生,他应该感谢上苍,否则,他余生还能跟谁生气。
想到这,他忽然释然,庆幸她还活着。
他决定原谅一切,忘掉那三年多的苦楚。
双瑞虚扶着人进内室道:“爷稍等,奴这就去将灯点上。”
“不必,”月光越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铺出一块小小的圆弧银霜,“你下去吧。”
没有光,他更容易入梦。
顾修在夜色中的视线也是极好的,穿过垂花厅,绕过梨花木隔间,走到屏风后面到拔步床前,醺浓的醉酒让他失去了平时的机警,没闻见空气中比平时浓郁的香料味,修长的指节缓缓掀起纱帐,同一时刻,沈星语腕足上的绳子割裂。
一柄匕骨抵过来。
“别过来……”
弯月形状的刀,陨铁所制,月光越过轩窗翻过来,刀线在月光下流淌,映着摄人的寒芒。
这双握刀的手极为漂亮,骨节冷白修长,他对这双手的触感极为熟悉,靡丽到深处时,无数次嵌进她指根,十指交握,低在她脸两侧。
此刻,她着刀柄,刀尖对着他的心脏。
女人白色面衣敷面,唯有一双清凌凌的漂亮眼睛露在外面,浸染着浓郁到望不到底的冰冷和黑。
“你……”他目光盯着那匕骨,喉骨滚烫,哑着声,带着嘲弄的问,“要杀我?”
他撩起眼皮,黑沉的眼睛翻滚着浓酽的破碎痛苦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