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酒兴正酣(第2/3页)
九山在身后捧祖宗似的把这尾小红鱼捧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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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绒额头上的伤早就好了。
在这段日子里,阿悍尔的战事接近尾声,只余一小股流兵,司绒心里悬的石头落下了一块。
她在给阿爹的信中,阐述了谈和及榷场两件事,封暄和各部也草拟了条约和款项,派人送往阿悍尔,递交给赤睦大汗。
这是一个给司绒的信号。封暄选了第二条路,他在搭建让司绒妥善安放感情的堡垒。
这是一个北昭和阿悍尔交好的信号。这些条约和款项代表着两方正式破冰,等赤睦大汗的回信到京城,就是两方友好往来的开始。
榷场一事虽才见雏形,地点定在边境八里廊,在条约款项定下之前,封暄已经派了工匠和军队前往整饬,修屋建舍,建起墙垣。
京里渐渐闻到风向,不论前边儿阿悍尔的战事怎么在京里搅得流言漫天,但此刻都被这点儿风向压没了。
一时之间,京城内有门路的都动起来了。
阿悍尔是什么地方?在八里廊开设榷场意味着什么?
撇开那些朝廷管制的铜矿金矿、马匹、军用物资,就是阿悍尔的牛羊皮货、药材珠玉,北昭的茶叶布帛、瓷器粮食,这些买卖能沾一手那就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一口红利谁不想吃。
连司绒都收了两筐拜帖。
“他们要上哪儿拜访我?镜园吗?吓死他们。”马车已经快要驶达徐府,司绒撩着车帘往外头看。
今晚的宴席就是因为八里廊榷场工事进入收尾,由礼部徐清弦牵头,几位参与阿悍尔谈和之事的核心重臣都收到了帖子。阿悍尔这边,本是请了司绒与大伽正,大伽正自来不爱出席这类宴会,带着小崽和易星往京外采风去了,还没回云顶山庄。
“你这两日出门叫人堵了?”封暄理了理袍角。
“那倒没有,正经人,去的都是正经地儿,”司绒回头笑,“殿下该下车了,叫人看了我们从一辆马车上下来,这多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封暄把扳指套好了,偏头睨她。
“怕……”司绒挨近他,“坏了殿下清誉。”
好,调戏他。封暄凌空指她一记,那意思是秋后算账。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车。
徐府坐落在虹襄河畔,梅花坞中。
屋宅脱离豪奢,清幽雅致,徐夫人爱花善谈,宴开之前引着司绒赏花。
花园里悬着柿子灯,西溪梅还未开,遒劲古朴的枝条盘旋往上,万寿芙蓉疏密摆放,间以秋菊辅之,宝相花密密叠叠,宛如一捧粉紫烟霞。
而宝相花旁,是……
“司绒。”
她不知不觉走近,那花盆里种的确实是阿悍尔的司绒花,花瓣火红瑰丽,花蕊处点点碎金色,花瓣的颜色由浅至深向外渐变,最外沿呈现晕紫,是还未盛放的司绒花。
“正是,”徐夫人知道司绒公主的名字由此花而来,她不直呼这花的名字,指着这硕大的花盆,道,“此花根茎细长,寻常花盆养不下它。”
“在阿悍尔也没有人试过在花盆里养这花,”司绒拿手背碰了碰那花盏,“倒是在野外生得好些。”
司绒说得委婉,事实是这花儿只能生在野外,凡是屈在花盆里养的,都活不长。
徐夫人莞尔,还要说点什么,那边丫鬟来传,宴将开了,二人沿着花廊往设宴的院子走。
司绒到时,还未见封暄身影,屋里站了七八来人,男男女女都有。
北昭没有女子不得入朝为官的陈条,前有高瑜领兵为将,后有师红璇入朝为官,位同副相,都相当了得。
这都是日后要与阿悍尔长期打交道的人物,两边互相寒暄。
此时,外头丫鬟打起了门帘,徐清弦引着太子殿下进了屋,后头还跟着不请自来的老蒙。
大概是没有想到太子也会来,大伙儿以为司绒与太子能来一个就了不得,二人不和的传言似真似假,普通人瞧的是热闹,在座瞧的都是热闹底下的深水,不过都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们,没人把眼风往司绒这儿飘。
太子抬手,止住众人跪拜的势头,说:“今日是私宴,私宴无君臣,尽欢尽兴。”
众人改行揖礼,封暄受了,而后看向司绒,一个简单的颔首:“公主。”
司绒笑笑地往封暄身上落了一眼:“殿下。”
两人的招呼既疏离,又充满大势所趋的客套,又因为司绒的眼神抽得太快,余味显得有几分冷淡。
一刻钟前的调戏还萦在封暄耳边,和此刻的疏离形成强烈的反差感,像冷暖气流的交汇,顷刻间就在他心底迸起电光,封暄徐徐地转了一圈扳指,任由那电光炸在他心口最软处,泛起麻。
徐清弦高抬起手:“教诸位久等,这便请入席吧!”
说着引着众人往侧边的窄门进了,从一条内廊穿过,来到一处露天的庭院,中间以梅花型摆桌案,每张桌案就是一片花瓣,凑成完整的梅花模样,四旁枯木山石,水木明瑟,自然偕趣,还有一带冒着氤氲雾气的热泉流经。
“老徐,你这宅子,别有洞天啊。”老蒙笑道。
“你别再趁酒兴,把禅枝给徐大人扯断喽!我们可不想再看一回莽汉醉剑舞。”师红璇打趣他。
“是这个理,这回升了官,我看老蒙是满面红光,徐大人这一园子禅枝是保不住了,难为殿下和公主,今日要赏一场别出心裁的剑舞。”工部古睿也是个实干的年轻人,一眼先看这园子的构造是煞费心思。
“旁人想看还看不得呢。”老蒙揉揉鼻子,并起双指作醉舞模样。
众人哄笑。
这么一来一回,气氛就热起来了,落座后,丫鬟鱼贯而入,菜式丰富,不但美味,而且道道都能说出些名堂来。
酒过三巡,司绒来自阿悍尔,酒量不算差,也跟着大家喝徐清弦珍藏的陈酿。
梅花席没有头坐,朝东的一面是两张小案,司绒和封暄各坐一边,有过一两次眼神交汇,都没有交谈。
席上众人谈酒谈花也谈正事,正事围绕着八里廊榷场,古睿问起榷场何时正式开启。
这事该问师红璇,在座各部都算是她手底下的办事人,她是统筹者,但太子在这,她不能越线先答,看了太子一眼,得到首肯之后,说:“八月十五。”
“哟,就这几日了,公主可会亲去观礼?”徐夫人自个儿也是南昀书院的女先生,师红璇就是她的学生,加之又是主家,便没退下,留在了席上。
封暄不太掺和大话题,他知道自个儿插一嘴进去,就容易带走话题风向,所以大多是和人单独对谈。
此刻正和另一侧的徐清弦说话,闻言借着举酒杯,往司绒那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