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最后的玫瑰(2)(第7/7页)

“好,不像不像。”太太哄着我。

我觉得自己活脱脱地似个孩子,作不得声。

“棠华,你别多心了,活活折磨自己,又是何苦来。”罗太太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手心的皮肤是滑腻的。

我在此刻也发觉太初并不像她母亲,她们是两个人,容貌上的相似并不代表什么。

我说“我要送母亲回家了。”

“你时常来,这个家根本就是你们的家,你们老是对我见外,”她略带抱怨地说,“下星期我生日,你俩又好借故不来了。”

“我们并不知道有这回事。”我意外。

“黄振华明明通知你们了,”她笑,“难道他忘了?”

“我们一定来。”我说。

“记得振作一点。”

“是。”我感激地说道。

回家途中,母亲说:“你去敲定太初,快快结婚,省得夜长梦多了。”

我心中想,但愿太初有她母亲十份之一的温柔就好了,这个女孩子的性格,掷地有金石之声。

当夜,太初在我们家吃晚饭,母亲说到我们的婚事,太初并没有推辞,我心中略为好过。

“那么现在可以着手办事,”母亲兴致勃勃,“先找房子,置家具,订酒席——”

我笑,“不必来全套吧?干脆旅行结婚好了。”

父亲问:“不请客?我怎么向人交代?”

太初掩嘴笑。

“除非媳妇倌不爱见客,”母亲悻悻然,“否则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人,不叫亲友开开眼,岂非惨过锦衣夜行?棠华,这件事轮不到你开口。”

“喂喂喂,”我心花怒放,“可是在这件事里,我是新郎倌呀。”

父亲问:“太初,介意吗?”

“呵,我不介意,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热闹一番多好。”

“那么你们去旅行结婚,回来补请喜酒。”父亲说。

“可是我没钱。”我说。

“你老子我有就行%。”父亲眯起眼睛,呵呵呵笑。

我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又暂时纳入胸膛内。

太初还是爱我的。

母亲抽空白我一眼,仿佛在说:你多烦忧了。

父亲问:“打算什么时候去旅行?”

太初说:“春季吧,他们都说春季在欧洲是一流的美丽,现在就太冷了。”

母亲说:“依我看,不妨再早一点。”

父样打圆场道:“春天也不算迟,就这样决定吧,春天棠华有假期。”

母亲也只好点点头。

我握紧太初的手。春天,多么漫长的等待,还有一百零几天。

我说:“我着手找房子。”

送太初回家,她做咖啡给我喝。

我问:“太太下星期生日请客,你知道了吗?”

“知道。”

“谁跟你说的?”

“溥家敏。”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我不想去,不见得你会一个人去。”

“为什么不去?我好久没与你参加这种场合了。”

“棠哥哥,你怎么不替我想想,这场合多尴尬——自己的母亲跟陌生男人双双出现主持大局……我受不了。”

“你也太狷介了。”

“是,我学了我父亲小家子气,好了吧?”

“你怎么跟我吵?”

“棠哥哥,你根本不了解我,人家溥家敏反而很明白……”

“溥家敏溥家敏,我看最近你心中除了溥家敏,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也可以替我设想一下,我听你嘴里老提着旁的男人名字,是什么滋味?”

太初气得跳起来,这时候门铃一响,太初跑去应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溥家敏。

好小子!把这儿当他自己的家了,动不动上门来,连电话通知都没有。

我顿时火遮了眼,猪油蒙了心,眼睛睁得铜铃般大,对着他咆哮:“你敢缠住我老婆,你有完没完?溥家敏,你失心疯了!你追不到她的母亲,你阴魂不散,想来追她?我告诉你,我周棠华活着一日,你休想!”

溥家敏不理我,他转头问太初,“小玫瑰,他喝醉了?”

太初脸色铁青,她说:“周棠华,你给我走!”

“你赶我走?”我嚎叫。

“你少出丑,回家清醒了,再说话。”太初如斩钉截铁般干脆。

我如万箭穿心似凄凉,指着太初说:“你,你——”

太初凉薄地问我,“你到底算文疯还是武疯?”

我一步步退出门去,溥家敏想来替我开门,我出一记左钩拳,把他打得撞在墙上,鼻子冒出鲜血,我恶毒地咒他:“杀掉你、我杀你的日子还有哩!”

我在太初的尖叫中冲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