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止杀(第2/3页)

把药碗放下,我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因为他身体好转,有些高兴:“快点把天山派打下来就好了。”

他点头笑了笑,现在他瞳仁中的雾气只剩下了薄得几乎看不出的一层,添上了笑意之后那双深瞳就明亮瑰丽地夺人心魄:“不会很慢。”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笑了笑,一时间脑子里什么话都没有了,只是抱住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

鼻尖蹭住他的脖子,温热的触感透过肌肤传了过来,我忍不住又笑了,怎么觉得这会儿我有点傻乎乎的。

把头抬起来,在他的薄唇上轻吻一下,笑了笑:“怎么会稍微高兴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丢了一样。”

他看着我笑,没再说话。

晚上我照旧借着就近照顾的理由和萧焕挤在一张榻上睡了,他一夜睡得都很安稳,不但没有咯血,连咳嗽也少了很多。

第二天各派发动攻击,一鼓作气打下了第二道关卡,接下来几天进展都颇为顺利,第三道关卡双方还作了番争夺,此后第四个关卡天山派气势已颓,没做多少争夺就放弃了。

眼看中原武林马上就要打到了海刹宫中,有点奇怪的是,苏倩曾说过灵碧教的人也在山上,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江湖传闻中武功深不可测的天山派掌门天山老怪也一直没有现身,不过可以肯定,照此情形发展下去,海刹宫的攻陷指日可待。

我整天带着弟子们杀来杀去,满眼都是硝烟和鲜血,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样才能占据下下一道卡,别的事情反倒没时间想了。

这天刚在第四道关卡给弟子们交待完任务,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夹在人群中的白色身影。

萧焕正和雪真大师秋声道长边说着什么,边慢慢地向这边走过来。

关卡上的朔风吹过,卷起细散的雪沙,他以手拂着额上被吹散的乱发,他雪狐裘的下摆随风微微展开,喧杂的人群不时从他身前穿过,间或有弟子停下来抱拳问安。

我突然忍不住,提起衣摆就跑了过去,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他:“萧大哥。”

他的怀抱是温暖的,带着淡淡的药香,他揽住我的肩膀拍了拍,笑着:“苍苍,快放开,这么多人都在呢。”

我赌气似的把他抱得更紧:“不管。”

我的脸被扳了起来,从眼角里看到雪真大师和秋声道长都侧着头。

萧焕托着我的下巴低头在我嘴唇上轻吻了一下,笑了笑:“听话。”

热血猛地涌上脑门,一阵眩晕,我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抓着他的衣袖半天才憋出了一句:“你第一次主动吻我。”

他笑:“我知道。”

我吸吸鼻涕,点起脚尖在他嘴唇上回吻一下:“虽然你还欠我好多下,这一下还是还给你。”

他继续笑,明亮的深瞳中满是笑意:“那就谢谢你?”

我从他身上爬下来,牵着他的袖子站在一边:“不客气。”

迷迷糊糊地被萧焕牵着,边走边听他继续和雪真大师秋声道长说话,过了很久,才懵懂地想起: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听起来是不是很蠢……

还在发愣,就听到关卡前突然一片嘈杂,有个凤来阁弟子匆忙过来报告:“关外有个人指名要见阁主。”

我一激灵,赶在萧焕开口前问:“只是一个人?”

那个弟子抱拳回答:“是一个人,只是站在关外指名要见阁主,没有别的动作。”

我点头,抬头和萧焕对看一眼,同时向关卡的女墙走去。

从墙上往外看去,满目煞白的清雪中一个嫩绿的身影站在一片巉岩之上,衣摆临风舞动,如同一朵怒放在冰雪中的雪莲。

看到我们出现在墙头,她抬头微微一笑:“白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清亮的声音,略带傲气的笑容,变犀利了的眼神,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是钟霖!那个说要独自出去行走江湖的钟霖。

钟霖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笺夹在指中,微挑眉毛:“灵碧教玉龙雪山无法无天堂堂主钟霖,来替教主传信给白先生。”话音未落,她手中的信笺快如流星,携着劲风平平的飞了过来。

萧焕伸指,轻巧的夹住信笺一端,并不拆开来看,点了点头:“辛苦钟副教主。”

灵碧教总堂无法无天堂的堂主就是灵碧教的副教主,钟霖居然已经做了副教主。

钟霖展眉一笑:“白先生客气。”说着挥手转身欲走,露出了背上的宽剑。

我快步赶到墙口,大喝了一声:“钟霖!”

钟霖停下脚步,并不回头:“凌副阁主,有何指教?”

“你做了灵碧教的副教主?”我问。

她轻笑:“你看不出来么?凌副阁主?”

“是你刺伤了慕颜?”我深吸一口气,再问。

她的背僵了一下,还是笑:“怎么?那个人还没有死吗?”

我深吸口气,声音气的发抖:“死了!死的干净了!尸体都烧成灰了!你可安心了?”我气得头晕,抓起女墙上的一把雪,团一团就砸了过去,“你这个懦弱的浑蛋!钟霖,我没想到你这么没用!你明明也喜欢慕颜,为什么还要伤他!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抓住,你没用死了!”

雪球砸在钟霖背上,她的肩膀晃了晃,冷笑了一声:“是,我没用,也强过你死守住一个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你就等着什么都没有了再去要死要活吧!”

我吸了一口凉气,喉咙噎得发疼,怎么能说这么恶毒的话?

我咬着牙冷笑:“我凌苍苍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你滚……”

话说到一半,眼前突然黑了一下,萧焕抢着揽住我的腰:“苍苍。”

我再也不看钟霖一眼,转身抱住萧焕,把脸深埋在他胸前,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有什么资格骂钟霖?我其实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吧,我比谁都清楚亲手伤害了心爱的人之后的感觉,不止是后悔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痛恨到想要毁了自己——那种感觉,绝对不会被淡忘,它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清晰刻骨,当你想起来要去挽救的时候,通常会发现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

萧焕静静地抱着我,隔了一会儿拍着我的肩膀笑了笑:“不是要哭这么久吧?”

我抬起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瞥了他一眼:“笑这么开心,看小姑娘吵架这么有意思啊?”

他笑着摇头:“还好,看天下第一大教灵碧教的副教主和凤来阁的副阁主吵架吵到丢雪球才有意思。”

我想到刚才怒极扔过去的雪球,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起来钟霖刚刚送来的信,我就从萧焕手里抢了信封来看,里面只有一张素笺,写着一行娟秀的字:海刹宫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