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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高歌东流(第2/7页)

“中秋晚宴宾客众多,有人行刺的事儿肯定捂不住,传闻肯定跑得飞快,”苏倩颇为得意的样子,“多好的时机。”

“好个屁!”我气得哭笑不得,“你这个女疯子!你暗器上喂着毒!”

“暗器当然要喂毒。”苏倩点头,“反正也有解药。”

“解药顶个屁用!你以为萧大哥的心脉还经得起你一次毒?我把你切了喂他都未必来得及!”气急了都开始乱骂,刚才在桌上看到那柄闪着蓝光的断刀时,呼吸几乎都停滞,不敢想万一暗器没被拦下来的后果。

苏倩从椅子上站起:“白阁主的心脉损毁到这种地步?”

“当年要不是陈教主把她全身的功力都传到萧大哥身上,护住了最后一息,萧大哥不可能再回来。”我瞪她,这些也是这几年我慢慢在萧焕和别人口中问出来的。

萧焕从来都是轻描淡写,那一战的惨烈,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

我是从钟霖嘴里听说的,较量千里,数度徘徊生死,到最后那一刻,鲜血几乎流尽,萧焕的心脉只剩一息,陈落墨站在千丈的悬崖边问他,当一切结束后想干什么?那时他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京城。”于是陈落墨输出全身功力,以阴寒的内力压制住萧焕身上的极阳内力,才护住了那最后没断的一息心脉,支撑他的生命至今。

苏倩脸色已经变了:“你今天又和白阁主吵架了?”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苏大堂主,你把刺杀的人都派去了,眼睁睁在面前跟随行营的人打来打去,还能不吵么?”

苏倩脸色变过之后,已经又恢复到平时那种冷得跟冰块一样的表情:“也罢,偿若白阁主不在了,我自刎谢罪。”

我听得眼前更黑:“得了,要生死相随也轮不到你的份,别给我趁机占便宜了!”说着叹口气,“应该也还好,去年郦酩觞到云南找药,走之前,说五年之内,都还会平稳。”

“再怎么平稳也经不起你折腾!”苏倩面无表情,“说吧,这次你到底是为什么生白阁主的气?”

怎么就变成她责问我了?顿了一下,我开口:“不知道。”

是为了什么?说不清楚。

表面上看,似乎是因为戚承亮的事情,怪他不念旧情手段太狠,所以心寒离开禁城。其实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自从这次他病后一天天堆积起来的无力和恐惧,看到他的每一刻,都在害怕着可能会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听到张祝端说出是萧焕要查办戚承亮的第一刻,我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震惊,也没有为戚承亮鸣不平,只是恍惚的想,这样大刀阔斧的改革,又这么急进,是不是在为百年后打算?一直恍惚到回到养心殿,看到在灯下等着我的他,却不敢让他看出不对,不敢开口问。问了之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该怎么办?

当年在天山和他告别时,他能在眼中多驻留一刻,都觉得已经足够。后来他终于回来,每一天都无比欣喜,每一天都像踩在云端,梦中也没有这样完满。

八年很长,长到已经是奢望,然而这么久的八年,还是不够,一点都不够。

那两天,心绪几乎从来没有安宁过,越来越纷乱,乱到最后,找到一个借口,一起泻出。慌慌张张的把孩子们送到凤来阁里,惶惶然去找他,结果就撞到了段静雪,本来都没在意过的人,那一刻却分外觉得碍眼,或许段静雪说得不错,我也许真是吃醋了,怒意冲上脑门,话毫不留情地就说出了口,想挽回都不行。连临走的时候,还自欺欺人的想,把孩子们带走让他清静休息两天也好。

“白阁主来过,”静了一阵,苏倩开口,“你住到阁里的第二天就来过。那天白阁主来见了我,说你生产后身体并没完全恢复,还需要调理,交待了很多膳食上要注意的事。”

她说着,也叹了口气:“你们的事,我不好说,但是有什么话别憋着,你也不是能憋得住的人,憋久了一股脑发作出来,更伤人。”

我勉强向她笑笑:“你可真好,好不容易萧大哥主动找我猜谜,我有了个台阶下,你又弄这么一下子,现在我真头疼怎么再自己找台阶……”

苏倩一翻白眼:“你那么厚脸皮,还要台阶干什么?”

“脸皮再厚,有个台阶下得也更舒服些!”我气得又冲她吼。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就闯进一团黑影,那人刚进来就急着喊:“苍苍?苍苍在吗?”

声音清亮,容貌俊秀,是一身官服的宏青。

我愣了一下,刚想问他怎么会撇下荧跑过来,他就赶快拉住我的衣袖:“陛下离了赏月宴就在养心殿昏倒了,苍苍你……”

他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到,冲出房间。

脑袋中只有嗡嗡的声音不停的响,纵马从凤来阁跑到玄武门,再下了马一路闯到养心殿,顾不上调整急促的呼吸,我一把揪住站在暖阁门口的冯五福:“萧大哥在哪儿?萧大哥怎么样了?”

冯五福脸上有点迷糊,立刻皱了眉:“嘘!轻声点,陛下才歇息会儿。”

“萧大哥怎么会昏倒?太医来了没有?怎么说的?”一连串问出,我才稍稍冷静下来,看着冯五福还是一脸不解,突然明白过来,“萧大哥没有昏倒?”

责怪地看我一眼,冯五福才说:“你再闹腾两次,陛下不昏也给你吵昏了,还没刚进宫的小宫女懂规矩,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

宏青这家伙,居然敢骗我!

一口气松下来,才觉察出手脚都有点软,我松开揪着冯五福的手,压低声音:“萧大哥睡下了?”

“这会儿怎么能睡?刚沐浴过,合合眼睛。”冯五福说着,又责怪的看我,“有戚将军的事还不够,你就不能让陛下省省心?”

又来个教训我的,我只好叹气:“好了,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

仿佛是没想到我能说出自己错了的话一样,冯五福脸上的表情居然有点不自在,顿了一下之后说:“也不说都要怪你,你脾气不这么急就好了。”

他说着,又顿了顿:“段府小姐的事情,前两天在宫外老奴就要跟皇后娘娘说了。第一回让段小姐进宫,是段大人跑到老奴府上托的情,实在是推脱不掉。后来段小姐第二回进宫的时候,那天上午段大人抱了个折子到养心殿里来,却过了不久就又抱着折子出来了,接着下午陛下给了口谕,让段小姐进宫面圣。这里面的曲折,老奴不敢过问。但皇后娘娘因此就怀疑陛下,甚至离宫出走,还把两位殿下和小公主都带走,实在也太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