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断琴意(第2/3页)

小心为他处理伤口,默想了一下这几天新学的方法,苍苍居然包得挺像样。

萧焕一直闭着眼睛调息,咳嗽已经好了很多,等她做完了这些,张开眼睛笑了笑:“苍苍……谢谢你。”

苍苍舒口气,开始觉得刚才自己的慌张有些可笑,点了点头看着他,抬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触手并不觉得烫,反而是湿冷的,他出了冷汗,汗滴已经滑过额际,流入了他靠着的软枕上。

“果然漂亮的东西,就是容易生病。”严肃地下了这个结论,她又严肃地点了点头,“你是大夫,你说怎么办吧?”

没想到她最后依然要把这句话拿出来说,萧焕咳出一阵寒意,闭了闭眼睛,总算缓过一口气:“不忙,过了这阵……就好。”

苍苍“噢”了一声,她摆弄了一会儿衣服和被子,接着就爬上了床。

“苍苍?”萧焕有些诧异地咳嗽着问。

苍苍很自然拉上被褥把两个人都盖起来:“哎呀,我都快冻死了。”说着抱住萧焕的身子,“我生病的时候,是你抱着我睡的,现在你生病了,换我抱你。”边说还像模像样地拍了拍萧焕的肩膀,“好好睡吧。”

她说完,腿蜷了蜷,身体紧贴着萧焕的身体,可能是因为冷了,她身上有些发抖。

萧焕停了停,最后笑着点头,他真的有些累了,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还在零散溢出咳声的薄唇突然触到一片柔软而温暖的东西,萧焕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很近的大眼睛,昏黄的烛光下,那双眼睛中浮着一层淡淡的水光。

“苍……”刚吐出一个字,苍苍的头再次低下去。

这一次吻得很深,他的嘴唇很凉,触到之后,有薄荷叶一样的味道,苍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只懂得缓慢又小心翼翼的,深入、汲取,记住他的味道。

把头错开,苍苍喘着气,听到他也在急促地呼吸,间杂着几声轻咳。

这么不好吧?在他生病的时候吻他?但是,他好像也主动了吧?在刚刚飘上云端的那一刻。

忍不住笑出来,苍苍把头埋到他的肩膀窝里。

谁都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苍苍含糊开口:“萧大哥,你的衣服,我帮你脱了吧?”

轻咳声滞了滞,萧焕愣愣:“苍苍……你说什么?”

“你的外衣啊,不是还没脱么?”苍苍有些清醒了,抬起头,“穿着睡不舒服吧?要不要我帮你脱?”脸突然燥热了起来,她不是说了什么吧?

萧焕停了一刻:“好吧。”

这次轮到苍苍愣住了:“萧大哥,你答应了?”

“你不是说……穿着外衣睡不舒服么?”轻咳着回答了,萧焕的声音里有了些笑意,“要不然是什么?”

“哦。”脸彻底红透了,苍苍却不敢再说什么,没骨气地嗫嚅着拼命点头。

天亮了,窗外的白色日光一点点洒在房间内的青砖地板上,托着脑袋,苍苍的目光掠过略显陌生的陈设,挂在床头的青色衣衫,床边被褥上的斑斑血迹,总算清醒了点。

昨天晚上她做了噩梦,半夜跑出来找萧焕,然后发现他在院子里和一个长相很不错的杀手打架,接着那个杀手跑了,萧焕手臂上受了伤,接下来她把他弄到屋子里,最后爬到他的床上抱着他一起睡了……不过,依稀、仿佛……还发生了一点点别的事情……

她把目光转到身侧的枕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眼睛是合着的,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一片扇形的阴影,脸色有点苍白,比平时更像白玉的颜色,这样的脸颊上,沾着两滴不小心溅上的血迹,很小,颜色也不刺目,仿佛就这么留在脸上,不擦去也可以。他的头发昨天晚上被她帮着散开了,很长的黑发像流淌的河水一样,有些铺在锦缎的枕头上,有些洒在纯白的亵衣上。

苍苍脑袋里慢慢冒出了她常用来形容他的词:漂亮。现在她考虑着把那个词换成:美丽。

一个美丽的男人,听一听就觉得多么罪孽。

不过,要是这个男人是她的,那么就没有关系了吧?

嗯,如果是她的东西的话,再美也是没有关系的了,反正别人也抢不跑……

形状很漂亮睫毛动了动,接着露出了一双很黑的眼睛,绝对是纯黑的,最纯净的黑宝石一样,找不出一丝瑕疵,就像是完美的……简直像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的那种完美。

这双完美的眼睛闪动了一下,接着有什么明亮的东西,从那重纯黑中溢了出来,苍苍直觉地想要闭眼睛。

太亮了,这种光,亮得让人觉得如果看得太久的话,一定会流泪。

“苍苍?”他的声音响起来了,很温和、很低沉,像是俯在耳边的轻喃,连耳朵都酥痒起来。

“苍苍?”他再次叫,黑色的眼睛中除了明亮的笑意,还多了另一些东西,他抬起手,搭在她的额头上,“你发烧了?脸为什么这么红?”

被他手上微凉的体温惊醒了神经,苍苍突然跳起来。

驿站中并不结实的大床经不起她跳起来的力量,咔咔喳喳一阵巨响。

捂着撞在床梁上的脑袋,苍苍愣愣看着已经半支起身子,有些惊讶地看她的萧焕。

和她跳起来一样突然,她猛地就翻身按住了萧焕的肩膀:“萧大哥,我们成亲吧!”她赌咒发誓一样一口气说出,“昨天晚上我们不是已经那个啥过了?虽然你没说让我负责,可是既然都已经那个啥过了,所以我们还是成亲吧。反正我们也是有婚约的,早晚都得成亲。我事先告诉你,我不会再找别的男人了,所以你也不准三妻四妾乱娶老婆,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行,你如果敢找别人,我跟你没完!”

疑惑了有一瞬间,萧焕“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苍苍,我们没有……那个过……”

“哎?”苍苍睁了睁还不怎么清醒的大眼睛,“那个啥到底是个什么啥啊?”

苍苍没想到萧焕真的会开始“养病”,她还以为他第二天爬起床,说不定马上就会继续跑去忙那些前一刻还重要得仿佛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放手的杂事。

谁知道早上他下了床,精神也很不错的样子,却指派苍苍到医馆里交代说他身体不舒服,接着就十分心安理得地在官驿里,懒懒散散开始“养病”。

他既然不去,苍苍也懒得到医馆帮忙。

萧焕坐在房间里对着一本棋谱悠然摆着棋局,她就蹲在桌子边,边啃炒栗子,边喝桌上那壶热腾腾的贡菊。

当苍苍塞到肚子里了一大包炒栗子、大半壶茶水,撑得都快要打嗝的时候,萧焕突然开口:“苍苍,你回京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