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第2/3页)
凌书成和陈声打过电话了,据说陈声知道这件事时,想立刻把那小崽子从十三楼扔下去。
凌书成还挺喜欢他干儿子的,那小子有个好皮囊,从小生得唇红齿白像个小姑娘。
名字是陈声起的,叫陈朗,朗朗晴空之意。
只是陈声本人和儿子不太对付,据说是因为他一心求女,结果路知意生下个儿子不说,这小子还贼精贼精的,总爱和他抢老婆。
挂了电话那一刻,凌书成在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宿舍里有些冷清。
他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心道,他可能真的要孤家寡人一辈子了吧,这颗心像是死了一样,再也没有为任何人心跳加速过。
如果真的没对谁动心,他也不愿意迁就一生和谁过日子。
这不是害人害己吗?
正想着,队里的电话来了。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接起电话:“第三支队,凌书成。”
指挥中心寥寥数语,凌书成紧绷的神情放松不少。
“是,我马上到。”
正值年关,出了什么岔子都不好,总叫人觉得不吉利。
过年就该开开心心的。
好在这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也就是海上有一艘私人的小型船只行至一半,没油了,就这么被困在海上飘飘荡荡。
“送点补给品去。”指挥中心的人这样说。
凌书成都走到停机坪了,与他同去的新人厉山好奇地问:“队长,指挥中心的干嘛不找一队的人?游艇送过去不是挺方便的吗?非得找咱们直升机出动。”
凌书成说:“听命令就成,哪来那么多怨言?”
厉山笑了:“我就好奇一下。”
“过年队里人少,碰见俩任务撞一块儿了,人手就不够。就不兴人家也出任务了?”
“大晚上的,有啥好出任务的……”厉山嘀咕了句,“就是欺负你好说话。”
凌书成确实比曾经的陈声好说话。
陈声要是只矛,凌书成就是只盾,永远笑吟吟人畜无害的样子,不到关键时候不会亮出利爪。
为了锻炼新人,凌书成坐在副驾驶,让厉山来驾驶直升机。
后舱放着补给品,柴油两桶。
那艘小船是私人的船只,船主在附近接生意,每天都带着几名游客到海上观光。
像这样的小船在滨城很常见,沿海的不少人都做这样的生意,用自家船只接一些旅游团,只是船只有大小,大一点的能接待十个人,小一点的就两三人,规格不一。
到达指定地点了,黑夜沉沉,海上还算风平浪静,一艘船头闪烁着灯光的小船在下方起起伏伏、晃晃悠悠。
船是有顶棚的,四面透风,像只螃蟹一样在海面晃荡。
白色船身,大红色阳蓬似的顶。
船身用喷漆写着名字:星辰号。
凌书成拿出喇叭,在空中探出头来,冲底下喊:“送外卖的来了,船长!”
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偶尔会遇上那么些粗神经的船长,出行前算不准燃料,船上有没有备用的补给品。
直升机开着探照灯,海面上的小船被拢入明亮的光线里。
他看清了船身的三个字,星辰号。
再然后,有人从那棚下走了出来,站在船头,仰头朝他望来。
灯光太强,那人的面庞被照得惨白,仿佛在发光似的。
凌书成看不起她的脸,但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哟,女船长?
有点酷。
至于星辰号三个字,他心内微微一动,起了些许波澜。但那波澜来自很久远以前的记忆了,只是微微起伏了片刻,就被他压了下去,并没有翻出什么浪花来。
那女人扶着船栏站在那,仰头,声音清脆,“救援队的?”
凌书成:“不,美团外卖的。”
女人笑了两声,声音被淹没在直升机的螺旋桨里,又冲他喊了句:“把东西给我吧!”
凌书成朝后舱跳去,找了一圈,问厉山:“绳子哪儿去了?”
厉山一愣,拍拍脑门,“完了,有个地方磨损得厉害,上回出完任务,我把绳子拿下去了,准备换新的,结果忘带上来了。”
凌书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有点心烦。
有绳索的话,把油箱扣上,直接空中升降下去就成。如今没了绳索,他得亲自背着沉甸甸的玩意儿爬绳梯下去。
凌书成骂了几句,给自己系上安全绳,把箱子扣在背上系牢了,开始往下爬。
厉山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队长……”
凌书成:“你闭嘴。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
厉山:QAQ!
于是凌书成背着大箱子,呼哧呼哧往下爬,原本可以潇洒降落在甲板上,可因为背上的油桶沉甸甸的,他一跳下去,就朝背后倒。
甲板上的女人一把拉住他,“小心。”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骂了句操,抬头对上那女人的脸,正要出口的谢谢二字,眨眼间卡在嗓子眼里。
那女人和他差不多岁数,眼角微微上挑,粉红色的长卷发烈烈飞扬。
映入他眼帘的第一抹色,就是那粉红色。
多年的记忆被他藏在暗不见天的大箱子里,箱盖紧紧合着,而此刻,那露出来的一缕粉红色线索仿佛被人攥在手里,轻轻一拉,箱盖就开了。
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多少年了?
七八年了吧。
那年还在中飞院,他在路边看见有人欺负乞讨老人,正准备上前声讨,就看见一旁冲出来个小太妹,飞起一脚把人踹趴下了,嘴里怒喝一声:“找死呢你?”
那时的她嚼着口香糖,一头橙粉色长卷发烈烈飞扬。
那人冲她凶,她桀骜不驯地又上前踹了几脚,踹得人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跑了。
回头,她看见几步开外笑吟吟的他,眼珠子一瞪:“看戏呢你!”
凌书成笑了,慢条斯理地说:“还挺好看。”
她大步流星走过来,眯眼,脾气特大,但个子挺矮,居然只及他下巴,矮了整整一个头。
“我允许你看了吗?”
凌书成四下看看,装腔作势:“也没见人收门票,怎么,还不让看了?”
粉卷发冷笑一声:“知道我是谁吗?”
“你谁?”
“技术院,你星辰姐,给你个提示,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犊子!”
凌书成笑意渐浓:“滚犊子?这倒真没滚过,要不你给我示范一个?”
他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隔壁技术学院的姑娘。
看这模样,手腕上还有个迷你纹身,看来是混社会的小太妹了。凌书成没接触过这类人,凌云怀同志也一向杜绝他接触混混,所以他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只是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令人害怕的小太妹。
皮肤白得跟嫩豆腐似的,一头卷发烫成明晃晃的橙粉色,除了那白T和破洞牛仔裤有一点社会气息,别的跟过家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