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残阳血只身赴险境(第5/5页)

素衣美妇道:“是一柄羊脂白玉梳,梳齿上刻有暗槽,可用此物打开密室。怎么,你不知道?”

如果说之前的怀疑如扎在心口的一根刺,那么此刻便如惊雷一般滚滚而过。我长叹一声,凤螭果然是母亲交给我的羊脂白玉梳。

可是母亲,为何你不告诉我梳子的真相?为何你对我和哥哥再三隐瞒?

我有些伤感地道:“母亲将凤螭交给我的时候,只告诉我这是嫁妆,并未告诉我真相。我也是后来猜测,也觉得这梳子可能就是凤螭。也许是因为母亲不想洛家的儿女承受太多,才对我们加以隐瞒吧!”

素衣美妇沉默起来,眼神游离不定。我凉凉道:“凤螭就藏在我的头发里。”

华绫上前,用手指细细拨弄着我的头发。青丝散开,那枚羊脂白玉梳也从编好的发包里取了出来。素衣美妇将梳子执在手中,放在灯下细细看了,道:“这的确是羊脂玉……梳子形状也和图样符合,看来这梳子就是传说中的凤螭了。”

她望向我,微叹了一口气,道:“既然是你母亲给你的嫁妆,那么我用完之后就会还给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面上的坚毅透出一丝温婉。可素衣美妇的下一句话,打碎了这种幻想。她说:“接下来就按照我们约定的——划破你的脸!华绫,给她松绑。”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襄吴的土地失去了,只要我活着,就能再收回来。凤螭失去了,只要我活着,就能再夺回来。可是容貌失去了,我还能再找回来吗?

握住金簪的手有些发抖,我颤巍巍地将簪尖按在脸上。一旁的华绫有些不忍,对素衣美妇道:“主子……”

“你不用求情,她若失信不舍容貌,我也只好失信不放她生路。”素衣美妇道。

我咬了咬牙,用力将手中金簪一划!

金簪颓然委地,发出锵然的声音。簪尖上还沾着触目鲜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我站直身体,冷冷逼视着素衣美妇:“可以了吗?”

她点点头,道:“华绫,带她包扎伤口,安排地方休息。”

“不用了!”我冷声道,“我现在就走。”

“那怎么行?”素衣美妇诡谲地向我一笑,“你还有用,等你没用的时候,我自然会放你走!”

接下来的三天里,我被死死地看守在这个地宫里。这个地宫十分庞大,论规模格局,并不比皇宫差多少,而且守卫森严,想要避开守卫私逃出去,简直是痴心妄想。

每日休息时,华绫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先帮我将包扎的纱布拆下来,再用锦巾沾水,轻柔地为我擦拭伤口,为我敷上药膏后,重新包扎。

只可惜再好的药膏,也消不去这道伤口所留下的疤了吧。

伤口包扎好之后,我问道:“华绫,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

华绫微叹了一口气,道:“是齐太妃。”

齐太妃,不就是江楚贤的母妃吗?

我心中暗惊,原本料定素衣美妇和朝中必有关联,但没料到竟是一位太妃。

先帝在世的时候,齐太妃曾宠冠后宫,但后来诞下死婴,又因巫蛊事件被打入冷宫,几年后遭到先帝厌弃,出宫带发修行,抄经颂佛。母族的衰落直接影响到江楚贤的皇储地位,在当年五位皇储中,他的地位最低。

我猛然想起,明瑟之所以能从右治狱中释放,也是齐王入宫觐见萧太后协调的结局。难道,齐王是奉了齐太妃的命令,才去救明瑟的?

可是这样做,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齐太妃和襄吴的关系?”我抬头问华绫。她淡淡地道:“华绫只是一个奴婢,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娘娘,你还是别多想了。”

我抓住她的手,恳求道:“那你放我走,好不好?”

华绫躲避着我的目光,道:“娘娘,太妃不肯放你走,并不是要为难你,等时机一到,你自然就可以走。”

时机一到,我自然就可以走?

我有些懵懂。华绫再也不愿和我多言,收拾了东西便匆匆出去了。

我挣扎着揽过桌上的菱花镜,将刚包扎好的纱布一把扯下。右脸颊上,依稀可见灰红色的伤疤,如一条可憎的蜈蚣一般伏在莹白的肌肤上。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宫里,我的心如燃烧的檀香,一点一点变成了死灰。

齐太妃并没有让我等太久。第五天,华绫走进了我的房间。和往常不同的是,她这次来不仅带来了可口的饭菜,也带来了一件华丽的宫裙。

“饭后,这些侍女会为你沐浴更衣。”华绫道。

我抚着自己一头浓密的青丝,冷笑道:“想放我出去了?可是这身宫装太扎眼了,还是给我一套男装吧,便于行走。”

华绫咬了咬唇,道:“不是,是要你去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