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解谜团侠意走偏锋(第4/5页)

我趁机细细端详她的气色,并无不妥之处,只得道:“前阵子听闻你病了,现在可大好了?我这宫里你也见了,人来人往的,不然我可要入静室为你吃斋祈福。”

明瑟神色坦然,道:“贵嫔有心,本宫身体已大好了。”

我道:“过几日夏国六皇子殿下来访,皇上吩咐设宴和歌舞,估计到时候又要多忙一阵子了。”

明瑟眯了眯眼睛,道:“姐姐莫不是记错了?同来的还有北方的大月国二皇子。”

我有些尴尬,忙道:“是我记错了。”

其实并不是我记错了。

我故意略去大月国皇子,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明瑟到底是否真的离开过皇宫。没想到,她竟是对皇宫中的动静了如指掌。

送走了明瑟,我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

明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难道这段时间她真的没有离开过?

而且,她没有理由出宫,也没有理由错过筹备祭祖大典这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难道是我猜错了?

我靠在美人榻上,望着窗外飘飞的柳绵轻轻摇摇地荡过眼前,一时间出了神。

转眼间,祭祖大典到了跟前。

祭祀是在西山陵,王爷、五品官阶以上的臣子、正三品以上的宫妃和命妇随行。队伍外围是佩戴刀枪的皇帝亲卫军,组成了两道铁墙将皇族拥在中央。

前方长龙般浩荡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我穿着朝服坐在肩辇上,挑起帘子一角往外望去。

琼妃的肩辇在我的右前方,透过摇晃的柔软纱帘,隐约可以看到她窈窕的身影。

这段时间软禁似乎磨光了琼妃所有的棱角。步入肩辇的时候,明明离得那么近,她却没有看我一眼。可以看出,这些日子她明显清减了,眼神也失了往日的凌厉,只透着一股漠然。

我盯着琼妃的肩辇看了一会,也不见她有何动作,只得放下车帘。

祭祖仪式很是繁琐,等结束回宫,已是西落西山时分,众人都有些乏累。仪仗队伍依旧整齐划一,但那股锐气远不及原先。

我只感觉乏力,身子一歪靠在软垫上休息。正闭目养神间,蓦然一个锐利的声音破空而来,将皇家的肃穆生生撕裂。

竟是铁器将木头击碎的声音。

一瞬间呼声四起:“有刺客,有刺客!”

“有人放火箭!”

接着,肩辇猛然晃动,是抬辇的人惊慌失措起来。我惊得心怦怦乱跳,好不容易才在摇晃的辇中稳住,掀开帘子一看,只见整个皇家仪仗中有几处着了火。由于距离太远,一时辨认不出。

“皇上有没有事?”我大声问。一名禁军教头策马过来:“娘娘不要惊慌,皇上没有危险。放火箭的是几名刺客,即刻便可捉拿!”

言毕,他向队伍大喊:“莫要惊慌,听我号令!”

我举目望去,仪仗队外围的军士严正以待,而仪仗队经过一番整顿,虽明显了好转,但还是被冲得有些变形。琼妃的肩辇给挤得到了边上,周围一片混乱。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心头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

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吧。

未及念头闪过,不远处一道身影从高高的肩辇上跃下。转眼间,便隐入汹涌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琼妃!

呼喊尚未出嗓,琼妃附近的军士阵已被攻开一个缺口。火光随着喊杀声、刀枪相碰声滕然而起。有人大喊:“刺客劫持了琼妃娘娘,保护娘娘!”

方才对我说话的那名禁军教头双眼一眯,冷笑道:“想劫走琼妃,他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说罢,他策马向琼妃失踪的方位奔去,大月弯刀映出森寒的光。

我心里冰凉一片。

方才看得真切,琼妃分明是自己跳下肩辇的。也就是说,她是有人接应她逃出去。

接应琼妃逃走的人,定是江楚贤所派。

我索性出了肩辇,只见琼妃身侧果然有几名身穿戎甲的蒙面人,正挥刀和身侧的军士一搏生死。这几人虽然武艺高超,但毕竟寡不敌众,眼看着就要被包围住。

若要在重重军兵的眼皮子底下劫人,凭这几个人显然不行。但若要人数众多,又不便于行动,没等深入皇家重地,便会被察觉。

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派这几个人来劫琼妃,只怕是以卵击石。

为了杀出一条血路,为首的蒙面人大刀一挥,轮了一个满月。我看得真切,却忽觉浑身冰凉。

那人的身手甚是眼熟。

正思忖间,那人一个回旋身,砍掉了身后士兵的脑袋。方位一变,我便可以看到他的正面。他虽是蒙面,但那双黝黑深沉的眼睛却让我看了个真切。

我捂住嘴巴,惊叫一声。

哥哥!

没错。小时候,哥哥每次在院内舞刀,我都会扯着舞娘的手在一旁观看。彼时刀风猎猎,常常震落了一树桃花。

一套招式打完,哥哥披着一身桃花,转过头问我:“溪云,好看吗?”

“好看!”我甜甜地回答,等看到哥哥得意的笑容,故意一撇嘴,“只是桃花好看而已!”

于是哥哥追着我,说我耍赖。我和他在树下绕圈圈,银铃般的笑声飘荡在甜腻的空气中。

而现在,他就在不远处,用同样的刀法砍下一个又一个的头颅。那些喷涌的鲜血,如一瓣又一瓣摇落的桃花。

我怔怔地看着,眼眶一酸,泪水落了下来。

莫名地,我想起了琼妃托人捎给我的话。

“总有一天,你会帮我。”

琼妃恐怕早已知道,来接应她逃走的人是哥哥。所以,她才会对我如此说。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咬了咬牙,抱紧双臂,从肩辇上一步跃下,滚落到地上。身后传来宫女的尖叫声和呼救声。

尘土飞扬,呛得我直咳嗽。更让人难以忍耐的,是左臂上传来的剧痛,应该是脱臼了。我顾不得周围的尘土,大喊:“有刺客,救命!”

越来越多的人涌到我身边,混乱一片。有马蹄踩了我的肩膀,兵士的铁甲无意中刮出了更多的擦伤……这些我都不在乎,我甚至挣扎着不愿爬起来,只希望能多制造一些混乱,让哥哥的危险减少一分。

疼,真疼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被人捞起来,几名宫女抱着我进了一顶轿子。遍体鳞伤了折磨得我满头是汗,汗液甚至模糊了视线。

“娘娘,坚持住啊,太医很快就赶来了!”

我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作疼,揪紧了身下的软毯,大口大口地喘气。

闻讯赶来的随行太医匆匆赶来,略一察看我的伤势,满脸惊异。

他一定想不通,受了这样的伤,我居然还能强撑着意识。

“立刻为娘娘包扎伤口,另外准备热水和白巾,娘娘右臂脱臼,要赶紧接上,不能等到回宫了。”太医忙不迭地吩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