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页)

一时伸长了脖子,看着对面高楼内翩翩起舞的歌姬。

正入神,视线突然被一辆宝马雕车挡住,急忙仰起头,对面马车上的人碰巧从里掀起了帘子,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温殊色下意识瞥了一眼,视线又匆匆落到了对面的高楼上,神色却猛然一顿,忙看向车内的人。

马车往前,车内的女郎也正扭着脖子愣愣地看着她。

鹅蛋脸柳叶眉,五官端庄温婉,不是温家的大娘子温素凝,又是谁。

温殊色怎么也没料到,进城的头一夜,便遇到了温家大娘子。

两人隔着半条街,惊愕地看着彼此,过了好一阵温殊色才过神,脱口唤她:“大姐姐?”

原本温素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听到这一声,便知道没有认错,转头忙让车夫停车。

温殊色脚步哒哒地赶了过去,看着温素凝从车上下来,上下把她瞧了一圈,暗自感叹,东都的水土果然养人,气质明显比之前更好了,不由目中生羡,“大姐姐到了东都,越来越好看了。”

可她在温素凝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头一眼不敢认,便是因为她这一身打扮,此时皱紧了眉头,问她:“你怎么来了,二叔呢。”

“在凤城。”

温素凝一愣,“你一个人来的?”

温殊色回头,看向铺子门口,谢劭正好从里走了出来,“喏,同郎君一道来的。”

温素凝眉头皱得更紧了。

谢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东都早闹得沸沸扬扬,谢大爷谋反,把靖王赶出了藩地,虽说陛下还未治罪,但如今的谢家,半条命都悬在了刀口上。

谢家当真出了事,她温殊色还能逃得了?

不仅是她,只怕父亲多少都会被她牵连。

不由想起了自己当初对她的忠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当初我便同你说了,要你离开谢家,卖了宅子同祖母一道来东都,你偏不听。”

温殊色记得,她确实说过,让自己同谢三和离,来东都。

但这有什么冲突吗,她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相反庆幸自己留在了谢家,郎君挺好的,自己也挺好的。

“大伯还好吗。”

温素凝点了下头,不太想多说,从袖筒内掏出荷包,取出二两银子递了过来,“家中的宅子是租来的,地方小,没有多余的房间住,即便是你找上门来,父亲恐怕也帮不上你,我手头的银钱也不多,这些你先拿着。”

自己送了六七年的银钱出去,如今终于收回来了一回,稀罕程度,如同太阳打西边出来。

有钱不要是傻子,温殊色没同她客气,“多谢大姐姐。”

温素凝没再理会她,“你自己多保重吧。”转身上车前到底还是冲他身后的谢邵点了下头,看得出来不是很待见。

谢劭自然也认了出来,那人是温家大娘子。

等马车离开了,才走过去。

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张黯然伤神的脸,却见小娘子转过身摊开手掌,笑着冲他显摆,“这回不用郎君破费了,我有银子了,自己能买糖人。”

小娘子丝毫不受影响,买了糖人,越逛精神越好,身旁的郎君却灰头土脸,到了客栈,故意落后几步,同闵章道:“明日你去寻寻,有没有抄书的活儿。”

这才头一夜,手上的十几两银子便没了。

且客栈的钱还是小娘子从身上搜刮出来的。

要是多呆几天,不得饿死。

一分钱能憋死一条好汉,想起之前自己的挥霍,有种肠子都悔青了的痛恨。

“是。”闵章早就感同身受,主子往后怕得努力了。

逛起来只觉得新鲜,忘记了累,等进了客栈房间,人泡进了浴桶内,温殊色方才觉得全身累得慌。

一日之内,经历了生死,从鬼门关闯回来,身心都受到了摧残,热水一浸,昏昏欲睡。

时辰久了,外面的郎君“嘚嘚”叩了两声门,“好了吗。”

慌忙睁开眼睛,匆匆应了一声,“好了。”伸手摸去屏障上,却捞了个空,顿时瞌睡都醒了一半。

完了。

她好像没拿换洗的衣衫进来。

外面的郎君似乎也察觉出了她的窘迫,“等会儿。”

等会儿是什么意思?

是他帮她拿吗?

成衣铺子定制的两身衣裳,最快也得两三日才能那道,今夜她还是得穿之前的,魏允的两身自己穿了一身,另一身来不及洗,落在了哑女的院子里吗,如今能换的只有包袱里面温二爷的衫子。

可那包袱里除了衣衫子,还有一些此时万不能让郎君看到的东西……

温殊色脑子“嗡”一声炸开,慌忙叫住他:“郎君!”

外面的郎君似乎被她这一声吓到了,回头:“嗯?”

“你,你还有干净的衣衫吗,能不能借我穿穿?”

郎君顿了顿,“靖王不是把包袱给你了吗。”

“里面的衣衫都是我父亲的,他平时又不讲究,不像郎君干净,身上还自带香气,衣裳也香……”

话音落下半天都不见他出声。

片刻后,才又听到了郎君离去的脚步声,不确定他有没有同意,提心吊胆地等着那脚步声返回来。

越来越近,不久后头顶的屏风上,突然搭进来了一件雪色的中衣。

熟悉的暗香扑鼻,温殊色不用看就知道不是温二爷的。

深吐一口气,道了一声:“多谢郎君。”赶紧拉下来,往身上套。

谢劭的个头比温二爷高,裤子也更长,从净房出来,温殊色双手只能提着裤腿,囔囔道:“郎君,太大了……”

谢劭还没从她适才那一番话里回过神,见她出来,目光瞟了过去。

昨日还穿在自己身上的衫子,此时正贴身穿在了小娘子身上。

小娘子的发丝刚洗过,湿漉漉地披散而下,双颊被热气熏得驼红,衣襟太大,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肩头和颈项均露出了一片,莹白得灼人眼睛。

他适才说得那话并非为假。

在他眼里,小娘子是最好看。

喉咙突然一燥,轻轻咽下,瞥开了视线,“先将就一夜,把头发擦干,早些歇息。”拿了另外一身,忙走去了净房。

今日谢劭也累了,匆匆洗完,怕小娘子尴尬,在净房绞干了头发。

出去后,温殊色果然已经躺在了床上。

昨夜两人在农舍同了半夜的榻,有了个开端,后面便顺理成章,知道他喜欢睡外面,温殊色主动给他让出了位置。

走到床边,见小娘子闭上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往床上一坐,腿还没来得及抬上去,整张床便往下一沉,随后便是一串声响,“咯吱咯吱——”

谢劭神色一僵,下意识地看向里侧的小娘子。

小娘子也睁开了眼睛,错愕地看着他,怕他心里有负担,安抚道:“郎君已经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