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白色记忆(二)(第2/3页)
堵在心口的郁气,被他三言两语搅乱,徐澄半哭半笑地骂:“神经病呀你。”
“嗯,今天刚出院。”周南荀没有夸张的语气或动作,就很轻描淡写的语气,像在说刚吃过饭般自然,还像模像样地叹了声,“唉!就这点秘密还被你发现。”
“......”
徐澄到底没绷住笑了声。
周南荀趁机擦干净她眼眼泪,“公主不可以总哭。”
“为什么?”徐澄抬眸看他,乖巧又认真。
周南荀带着薄茧的指腹从她眼下,滑落到脸颊捧住,扯起唇角说:“因为骑士会心疼。”
“我不哭了。”徐澄展臂抱住周南荀,疑惑说:“捕兽夹是凶手放的?”
提及这茬,周南荀靠着墙壁,阖上眼睛,这事明显是凶手针对他布置的陷阱,却意外牵连徐澄。
山洞很深,天色也见黑,他们所在的位置仅能看见一点光亮。
他一手搂着徐澄肩膀,一手指向洞外光更足的方向说:“风絮县像这光线暗淡的洞底,偏远落后还混乱,和南川没办法相比。
秋天一过,天气转冷还会下雪,零下二十几度,候鸟无法生存。
离开后不要再回来。”
周南荀没加主语,徐澄仍然听出在说她。
以为他受伤动不了情绪低落,徐澄直起腰,对视周南荀眼眸,坚定说:“我们会一起等到老陈他们过来,一起走出去。”
腿上的伤在钻心疼,但疼痛不至于使周南荀说出这些话,他直言:“我活一天,他心里就不踏实一天,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安心。
这洞我走去,还会有下一个等着。
所以徐澄,不要等我,也不要再回来。
城堡才是公主的人生,你本来就不该出现在风絮。”
“我们先不说这个。”徐澄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讨论未来。
“要说。”周南荀用力搂紧徐澄,“这么多年,杀害我爸妈的凶手终于出现,我不能停下。”
他偏头注视她的眼睛,“你必须答应我,走了以后不可以再回来,也不要联系。”
徐澄被他哄回去的眼泪又流下来,“那你会忘了我吗?”
“说什么傻话?”周南荀倾身吻住她眼下的泪珠,唇轻轻的,一口口吻干净,虔诚又认真。徐澄脸颊干净了,他说:“你已经铭记在我心了。”
徐澄又想哭,但忍住,问起最常问的问题,“你会再结婚吗?”
一个问题反复问很多遍,说明她的心一直悬空着没落地,没安全感,周南荀明白她的状态,被问过很多遍,依旧耐心解答,这次更掏出心窝子,让她看清楚相信,以后不再焦虑和担忧。
他严肃地喊她名字,“徐澄,我从来没有把婚姻当成过儿戏,我们离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不爱我,不需要我了。”
在结婚初期,完全没掺杂进感情,周南荀嫌徐澄麻烦时,就在把照顾她当成责任,这样一个责任感极强的男人,不会讲花言巧语骗小姑娘。
徐澄在周南荀一次次解释中逐渐放松,这次最后一点担忧也没了,抱紧他说:“我答应你。”
周南荀在讲这些话前挣扎了好一会儿,听见她的承诺,最后的一点后顾之忧消散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们不知赵虎他们多久能到,也不知凶手还有什么别的招数,只能煎熬地等待。
徐澄忽然闻到烧焦的味道,“什么东西糊了?”
闻声周南荀抬头一看,缕缕白烟,从洞外飘进来,他猛地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用柴火堵住洞口燃烧,他们在里面出不去会窒息而亡
赵虎他们的速度没有蹲守在洞口周围的人快,眼下火势刚开始,逃出去可能会被烫伤,但还有生还的可能,晚了他们会一起死在洞里。
这一刻,所有的事情都被周南荀抛在脑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徐澄一定要出去。
他脱下外套,扔进在一旁的很浅的水坑,沾湿衣服后兜在她头上,往外推人,“凶手在洞口点了火,你快跑,晚了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我们一起。”徐澄不动。
他被捕兽夹夹住腿不敢受力,强行站起来要忍受钻心般的疼痛,那痛感根本无法忍受,走路速度也变慢,完全会拖累徐澄,周南荀第一次在她面前真正得急躁,嘶吼道:“快走。”
被凶了,徐澄没哭哭啼啼,也没站着不动,而甩手给他一巴掌,“周南荀,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在拍电视剧,我也不需要你英雄救美牺牲自我。
眼下,任何一个人留下都会死。
这一切都是凶手的圈套,你死了,正如他的意。”
脸颊微疼,但大脑猛一下冷静了,没再不管不顾把她往外推,他咬紧牙关,颤抖着扶住墙壁站立起来,徐澄连忙过去搀扶住他胳膊,两人互看一眼,一起冲向洞外。
到洞口时,周南荀把两个人蒙在头上的湿衣服,拿下来,只紧紧包住徐澄一个人,她的脸和长发都护在湿衣服内。
小姑娘爱美,不能在她脸上留下疤痕,蒙好衣服,周南荀不给徐澄拒绝的机会,搂着她冲进刚刚燃起的火里。
好在,他们动作及时,洞口的火还没熊熊燃起,穿过去只是衣服点燃了。
周南荀在冲进火里前猜到这个结果,过去之后,直接拉着她倒在草丛里翻滚,没到深秋,草还是绿的,个别还带着水珠,不会引燃。
身上的火熄灭,周南荀额角的冷汗一颗颗往下落,手臂烫起的水泡和腿比起来,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躺在草里起不来,见她毫发无损,扬唇一笑。
他知道,徐澄有点小骄纵、稍有不顺会生气,时常需要哄着,但从来都不柔弱,她内心澄明坚定,明白他的顾虑及想法,关键时刻会用她的方式唤醒他。
联系不到外界,背不动周南荀,徐澄急得团团转,没心思和他笑,她抬手将周南荀脸推回去,站起身眺望远方看警车来没来。
忽闻草丛有声响,徐澄回头,周南荀不知何时站起来疯狂往远处跑,喊也不回头,速度十分快。
疼到冒冷汗还能跑那么快的,必然是忍着剧痛,徐澄搞不清原因,只能跟过去。
她跑得慢,追上周南荀时,他躺在地上剧烈喘着,脸上多了新的伤口。
“怎么回事?”徐澄猛跑一路也累得不行,气喘吁吁说,“你不要命啦?”
周南荀凭躺在草地上,缓口气说:“我抓到他,但跑掉了。”
“你这样腿会废掉的。”徐澄又急又气。
“管不了那么多。”周南荀疲惫地说,“他往西北方向跑了,现在去追还能追到,赵虎他们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