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3页)

周妩松了口气,旁人她信不过,但秦云敷开口给了保证,她便立刻安心下来。

或许素素的继母继妹还没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此事,大概真是她多想了。

“等一下。”秦云敷稍顿,严谨问询道,“这可是一副完整药方?”

“正是。”

秦云敷抬指指向药方一处,说道:“这药方单看的确没有问题,可是这里好像是大夫忘记做备注。”

“备注?”

“白芍,川芎,这两味药材是调理妇科常见用药,只是二者效果相似,都有调经化瘀、滋阴养护之效,但按分量同时服用,药效倍增,或可出现过于活血的状况,轻则经期延长,重则过度出血,伤到身子根本。一般情况,因药效相似,这两种药材都是二选一,可互为代替,有时为了方便家属抓药,大夫会将两者都在药方上写明,只是会额外再做叮嘱。”

周妩心头跳着,“若就照此服用,且用药的女子正处备孕阶段,长期服用会如何?”

秦云敷回:“应当会怀得十分艰难。并且一旦怀上,风险更甚,除了大概率的小产,若月份再长些,说不定小的无法保住,大人也有子宫脱垂的风险。”

周妩听得胆战心惊。

原来,冯家母女恶毒的心思用在了此处。

若素素一直怀不上孩子更好,可一旦怀上,她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拔掉眼中钉,叫冯楚楚上位再无阻碍,并且哪怕将来事情暴露,她们也完全可以将此事推脱给负责抓药的婢子下人,怪罪他们行事马虎,害了主子,酿成大祸。

总之,她们清清白白,始终沾不得一点儿干系。

想想真是可恶至极!

秦云敷不放心问道:“阿妩,你为何想起问这个,这方子是有谁在用吗?”

“是,是我朋友。”周妩有所顾虑,没说出冯素素的名字。

秦云敷未多探问,只叮嘱:“那你该早些提醒她,若还未错饮太多,风险便不足为虑。”

“我知道的。嫂嫂帮我数次,阿妩实在感谢。”

秦云敷却摇头,对她依旧持笑容,“你也帮过我很多,不必将此挂心。”

周妩惊讶,“我?”

“当初救济堂即将被强行拆除,我寻到丞相府,却遭到守卫驱逐,走投无路之际,是你出面替我解围,还帮我指明了崇礼在外的公署位置,若不是那日阿妩施下好心,大概也不会有如今的救济堂。”

周妩听完只觉脸色讪讪,她那次哪是帮忙,分明是亲手把嫂嫂推进了虎洞狼窝。

她又不是没听说风声。

嫂嫂那日独身进了兄长的公署,直至傍晚才出,出来时,她身影孱弱,步履不稳,甚至衣衫发髻都是乱的,其内发生过什么,分明已是不言而喻。

越想,她越觉自家哥哥实在……禽兽了些。

……

离开救济堂,周妩看着时间不晚,便想抓紧去与傅大夫见面会合。

可是没有想到,她坐上马车进城没走多远,便遇到了麻烦事。

马车急刹,车夫在前勒住缰绳,当即吼斥一声,“谁家的孩子,没有人管吗?自己往车头上撞,受伤了谁负责?”

说完,又赶紧去关询车内坐着的家主贵人。

周妩蹙眉掀开车帘,向前望去,发现那莽撞拦车的孩童竟是她熟悉之人。

他是沈牧的亲弟弟,沈昉。

沈昉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懂事得像个小大人,他对他哥哥尤为敬爱崇拜,却也有自己的是非善恶观,在前世,她被沈牧抛弃,一人在郊野僻院艰难残喘之时,是这孩子瞒着沈牧,每日坚持为她送来热饭,若没有他,她不一定能熬等到容与哥哥出现。

对沈昉,周妩情感是复杂的,有牵连的恨,更有些无法言说的感谢。

马车正处闹市,围观看热闹的民众不少,没过一会儿,附近便涌上不少看客驻足闲观。

周妩不喜这么多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对沈昉吩咐,“有话上车说。”

马车停到一处偏僻无人之地,婢子霜露和车夫都很识眼色的一道离开。

车内只留二人,彼此面对着面。

沈昉眸光发亮,看向周妩时眉眼弯起笑意弧度,他不掩激动地开口:“小妩姐姐,真的是你,方才在城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周妩反应淡淡,她看沈昉手中拿着药草,问道:“你病了?”

沈昉摇摇头,声音低落几分,“不是,是我阿兄。他前些天外出遇雷雨,意外坠马,还摔断了腿,情况很是严重。”

遇雨,坠马?

这几日京城一直都是大晴天,除了他们相约出逃的那日,狂风骤雨,云掀雷嘶,压抑非常。

那也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天。

她脱离原轨,没有选择跟沈牧走,自此行迹发生变化,或许正因如此,才会发生沈牧坠马这样不同于前世的事。

周妩心头颇慨,她克制着语气,问:“城中医馆很多,你为何跑这么远,费劲来城郊拿药?”

“我听好多人说,城郊有位仁心仁术的女医圣手今日出诊,其医术高明,甚至比城内的傅大夫还要厉害,而且对待病患极有耐心,只是她不常出诊,我想哥哥快些伤好,便不想错过,特意跑来求药。”

原来是为嫂嫂的名声而来。

周妩一时没回话,对方又道,“小妩姐姐,我阿兄一直念挂你,甚至在梦里都喊着你的名字,你可以跟我去看看他吗,我们所居宅院相离此处不远的,就再走两个街口,之后右转路过几户人家就到了。”

她与沈牧,早没有了互相探病的情分,只是,她的确有一事想当面向沈牧质问清楚。

那包五噬散,她是从他手里接过,原以为只是寻常迷药,却害得容与哥哥吃尽苦头,此事,她在前世也一直耿耿于怀。

尤其她打听过,那药粉并非市面寻常可见,所以沈牧又是如何得来如此恶毒凶物?

周妩半响未回话,沈昉等得心焦。

待他垂头丧气之际,周妩终于敛目出声,“你指路,我随你去。”

沈昉愣了下,眸光转瞬亮起,语气不掩激动。

“好!”

周妩冲他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

容宿等人回青淮山前便传信向塬,吩咐他立刻回京,负责暗中保护容与。

容与损了眼目,眼下离青淮山势力范围太远,为防小人伺机行刺,青玄门须得在暗中留下一手。

向塬没敢耽搁,来得及时,可他没有想到,刚进城门迎面就撞见了丞相府的马车。

京内权贵人家的出行车辆,车身上都隐刻着象征家族身份的徽记,方才他透过车窗瞥见一抹倩影,本还并不十分确认,但看车前马夫的着装,便觉八九不离十。

车内坐着的,想必就是周家大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