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二十二快三毛二……”尹招娣机械的念着这个数字,脚一软,就坐到炕上,瞧着那分成好几堆的纸币和钢镚,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大嫂,妈,咱们肯定是,数错了吧?”
这可是二十二块三毛二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对,肯定是数错了,咱再数一遍……”尹招娣说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那叫一个亢奋。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又开始一张一张的数。
老太太和苗秀秀也把钢镚分开,五分的一堆,二分的一堆,一分的一堆,几个人凑着煤油灯,不厌其烦的数了一遍又一遍……
“还真是,二十二块,三毛二……”确定了这个数字,尹招娣喉咙里就有些发干。
“嗯,还真是,还真是……”老太太和苗秀秀也开心的和小孩子似的。
“那不是说,”尹招娣咽了口唾沫,“刨去成本,他们这趟,至少,至少赚了,赚了十七块……”
那可是十七块啊,不是七毛,更不是七块,而是十七块!
据尹招娣所知,村小学的正式老师,一个月也就二十多块。
那会儿尹招娣知道后,不是一般的羡慕,更是止不住的就会替人家操心,一个月二十多块钱呢,那么多钱,该咋花呀?
是不是隔三差五都能吃上块肥肉,或者时不时吃上细白面?结果家里三个男人去了一次,也就一天,就赚过来人家老师小一月的工资了!
对着这么多钱,尹招娣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求救似的看向老太太:
“妈,这咋弄啊?”
“啥咋弄,”老太太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先把十块钱拿到一边,“这个依旧留着当本。”
要是之前,尹招娣肯定拼命反对,这回却是不住点头——
五块钱就能赚十六七块,十块钱可不就是三十多了?哎呦,三十多的巨款啊,她也就当闺女时,收了时家五十块钱彩礼那会儿摸过,却是还没感受一下呢,转手就被亲爹给收走了。
那边老太太又接着数出来六块钱:
“这是几个娃的学费。”
“行。”尹招娣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之前怎么也不想娃儿去读书,除了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家里没钱啊。这会儿有钱了,上就上吧。
老太太又把最后剩下的分成三处:
“老三留两块,我给他收着,剩下的那四块三毛二,你们俩一人两块一毛六,留着给孩子买些上学的纸笔或者其他零碎东西……”
一直到把那两块一毛六攥在手心里,尹招娣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年前爹给弟弟定亲时问她要钱,她把平时省吃俭用攒的钱几乎全都扒拉在一处,也没有几块钱,结果男人跑了一夜,她就有了两块一毛六?
又无比热切的看向老太太拿起的那十块和九块,不住点头:
“好,都听妈的,妈你说咋样就咋样……”
等丈夫再出去跑几天,说不好,她手里也能有个十块二十块了,攒个个把月,甚至一百块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想法之下,竟是比任何人都期盼着兄弟仨再去卖一趟。就只是时国安觉得,一则人家刚买了酱油,不可能这么快就吃完,总要再等几天;这二吗也得过去看看情况,瞧瞧有没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不然真是因为这个被抓了,就得不偿失了。
尹招娣想想也是这个理,却又念叨上了跟时樱他们一起去山上——
不得不说,这个侄女儿确然与众不容。之前听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时,尹招娣还有几分不信,这段时间却是越来越认定就是这个理。
不说其他的,就是他们家的鸡这段时间都格外不一样。本来依照往年的情形,这么热的天,鸡就该歇窝了,隔个一两天才下一个蛋是常事,结果他们家这鸡,今年愣是与众不同。
竟然一天不落,每天都下一个蛋不算,生出来的蛋还又大又红,等打开来,更不得了,每一个都是双黄蛋。
就是那只大公鸡,鸡冠也长得格外油光水滑,谁来了他们家,不赞一声养得真好!
家里统共七只母鸡,如今可是每天都能从鸡窝里拾出来七粒双黄蛋。
尹招娣已经计划好了,除了按照老太太说的,给小姑子再攒点儿鸡蛋之外,剩下的到时候就全都腌了。鸡蛋腌的好的话,蛋黄是最好吃的,沙的流油,他们家这可全都是双黄蛋,到时候不是更香?
又想着卖酱油也算是个来钱的营生,甚至之前看不惯的苗秀秀隔个一两天就会给孩子们和二老炖点儿鸡蛋吃这样的事,尹招娣也都能坦然接受了。
家里的鸡下蛋多是一回事,关键是侄女儿还不时带着几个孩子上山割野菜。可说是割野菜,每回回来,小背篓里都会或多或少有山菌不说,还会有野鸡蛋之类的稀罕物。
把个苗秀秀给勾的啊,心里那叫一个痒痒。只可惜她还得上工,哪里有机会跟着去?
倒是苗秀秀,总担心孩子们年龄还小,老是往山上跑,磕碰着了该怎么好?就时不时的会拘着些。
一家人日子虽然过得依旧有些紧巴,却到底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不断。
就是老太太,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
这掐日子算着,闺女也该生了,怎么到现在都没见人过来报喜?
谁知道这人就是禁不住念叨,当天下田回来,几个孩子就跑过来跟她说,姑父李全友来过了,是跑来报喜的,说是时国蓉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你姑父来了没坐会儿就走了,就没说说你姑身体咋样?”看看放在炕上的两包糖,老太太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有些纳闷——
女婿既然来了,怎么也应该打个照面啊,这女人生产就是过鬼门关,她这心可一直悬着呢。
“进院子放下东西就走了……”时樱说的有板有眼,“说是趁人家的车来的,人家急着走,他就不往地里去了,让跟爷爷奶奶说一声,还说再过两天就要给弟弟办酒……时间紧,路又远,您不用特意跑一趟了,到办酒的时候一道去就成。”
这么一说老太太越发不好受了——
蓉蓉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女孩儿,老太太平日里最挂念的可不就是她?
这段时间每回想到闺女生产这个事,她就睡不着觉。结果好不容易闺女平安生产了,女婿却是这时候才过来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