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一十一章 嫩草是盘菜,老牛的最爱(第2/3页)

……

10月。

都柏林的天空雾蒙蒙的,好像盖着一层轻薄的纱,西边的云被晚霞点燃时,风带着三叶草的清香,穿街走巷,为这座城市送来入秋的信号。

其实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看看人们的装束,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秋凉。

早晚和中午的温差迫使人们中午还穿着单衣,傍晚就换上了加绒的外套,还有人把围巾戴到了脖子上,当然,在这个国家,它的作用不只是御寒,还有传递美丽。

圣殿酒吧区,如果能够忽略嘈杂的人语和不时奏响的钟鸣,那么立菲河水流淌的声音,会为这条充满爱尔兰风情的街区的游人带去一丝闹中取静的灵感。

在两家服饰店中间的小巷口,一个上身穿黑色外套,下身牛仔裤,留着卷曲的棕榈色络腮胡的男子,肩上挂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破吉他,一面弹一面唱他自己写的歌,来自西方,被风吹凉的光线照在他的侧脸,为粗犷的外型添了些独属傍晚的忧伤,有人唤它英伦范。

Are you really here。

or am I dreaming。

I can’t tell dreams from truth。

For it’s been so long。

since I have seen you。

I can hardly remember your face anymore。

When I get really lonely。

and the distance causes only silence。

I think of you smiling。

……

周围围了一些人,多是来自他处的游客,下班回家的人会一边步行,一边注目,脸上带点见怪不怪的微笑。

这里是都柏林最具活力的街区,有着大大小小的博物馆、画廊和剧院,自然倍受那些文艺爱好者喜欢。

邱岩踩着一地鹅卵石走上前,静静地听着歌手稍显嘶哑的嗓音。

故地重游,再次感受这座城市的人文气息,她发现那个以后一定来这里定居的念头更强烈了。

但……

她也明白,对于她,这不过是一份看似触手可及,实则遥不可及的愿望。

When you know I really try。

To be a better one。

to satisfy you。

for you're everything to me。

……

歌声伴着旋律入耳,品着歌词,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过去,想起那个人。

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他跟陈婷婷结婚没有。

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留的那张纸条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愤怒?失望?悲伤?还是无所谓?

不知道他在工作的闲暇会不会想起我,因我而走神,因我而恍惚……

一个穿着黄色公主裙,皮肤柔嫩,打扮得很精致的小女孩儿接过妈妈手里的5英镑,走到歌手面前,放进吉他包里。

歌手冲她点头致意。

小女孩儿会心微笑。

很有爱的一幕。

Are you really here。

or am I dreaming。

I can’t tell dreams from truth。

For it’s been so long。

since I have seen you。

当歌手再次重复主歌部分,邱岩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感觉有点冷,就在她把手拿开,前后不过两个眨眼的瞬间,左边服装店橱窗里的模特前方多了一个人。

一个让她觉得自己在做梦的人,就像这首歌的歌词唱的那样。

Are you really here。

or am I dreaming。

他怎么可能在这里,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邱岩揉了揉眼,再往那边看。

他还在那里,嘴在笑,眉眼在笑,全身被照亮,漫上一团暖色。

“都柏林的冬天会不会下雪?”

当这句话夹在旋律中飘过,邱岩身子一震。

以前她在博客里写都柏林游记的时候,林跃在留言区留了这么一段话。

她不知道都柏林的冬天会不会下雪,所以自以为人生最后的冬天,她想在这里度过,用亲身经历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揣在衣兜里的手抽了出来,做了个期待拥抱的手势。

邱岩两眼一红,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投进那个想了好久好久的怀抱。

好暖和。

比都柏林正午的阳光还要暖和。

她仿佛要融化在这傍晚里。

If you want me。

satisfy me。

If you want me。

satisfy me。

歌手偏了偏身,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微微一笑,吉他旋律突变。

I don't know you。

But I want you。

All the more for that。

Words fall through me。

And always fool me。

……

半个小时后。

“你知道是谁第一个传我这么多年不结婚是在等你的闲话的吗?”

“是谁?”

“是我。”

“你……”

“这世间,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

一个月后。

秋光冷,乌江寒,晚风别日落,长亭与愁眠。

小商品城通往陈家村的马路上,陈婷婷穿着一件羊绒大衣缓步前行,奶白色的香奈儿手袋在小腿边轻轻摇摆,她想尽量慢一点,路再长一点,因为旁边陪着她的人,是手推自行车的林总。

他很少陪她散步,更别说接她回家了。

“驾照还没考出来吗?有小半年了吧?”

“我……我不敢开,撞到人怎么办?还是骑自行车吧,习惯了,而且安全。”

“以后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你这样我不放心。”

“你是在担心我吗?”

陈婷婷顿住脚步,眼睛里闪着欣慰和惊喜的神采。

林跃说道:“从小到大,你被欺负了,惹祸了,哪次不是我给你擦屁股?都担心你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陈婷婷想起小时候的事情笑了,摸摸大衣的兜,取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给。”

林跃哑然失笑,摇摇头:“不吃。”

她不听,更不在意,把外面的糖纸和里面的糯米纸揭下来,送到他的嘴边。

“吃嘛,吃嘛。”

林跃没有办法,只能张开嘴巴,吃了她给的糖。

“邱岩兜里爱装糖的毛病,是不是跟你学的?”

“对啊,她总爱犯低血糖,我就劝她兜里装一点这个,记得她问我怎么不装巧克力,说它比奶糖更有营养,我就说都是你惯的,小时候我被人欺负哭了,你嫌我话多听着心烦,还有让我帮着骗玉莲姑的时候,都会拿这个堵我的嘴。哎,对了,我记得邱岩说美国的大学12月初放寒假,到时候她回不回来?”

陈婷婷还不知道邱岩的事,以为她在斯坦福商学院读书。

林跃摇摇头:“她住院了。”

“住院?”陈婷婷大吃一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忧心忡忡地道:“什么病,严不严重?”

“脑癌。”

“脑癌?怎么可能!”

她被这个噩耗搞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