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4)(第2/3页)
不过不多时,他便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天赋,练武的时候,颇有老侯爷在战场上的风范。
他就此打遍全京城所有看不惯的纨绔子弟,将所有人打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说他半个字。
最终,那些人找来了付彻知。
同太子殿下一同学武,是全京城同代世家子中,武学最高的一个。
付菡第一次见段述成,便是在自家哥哥的院中。
二人酣畅淋漓地打了一架,没打成仇人,反倒不打不相识,打完倒在地上,彼此相视而笑,结伴偷溜回了付家,在付彻知的院子里上药。
他们打得彼此都鼻青脸肿,一个唇角高高肿起,半边脸都看不清表情,一个眼角乌青,看起来像是重重撞到了树上。
小小的付菡大惊失色,吓得将怀中抱着的书册全掉到了地上,当即便要大喊。
付彻知正在上药,没顾得上她,段述成眼疾手快,飞奔过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出声。
付菡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小姑娘哪里见过兄长被打成这样,只怕这个是坏人,拼命挣扎。
段述成当时也不大,半环着她不知控制力道。只觉得掌下那绵软的脸颊比上好的丝绸还要柔软,让人忍不住按着,忘了松手。
付菡最初的眼泪是吓出来的,后面的……基本上是被勒疼了,眼眶不由自主落下的泪水。
眼泪滴落在段述成的手上,小小少年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松开手,见付菡想要叫唤,赶紧压低声音道:“别叫,姑奶奶,算我求你。”
付菡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和宫中的太子皇子们不同,和哥哥的好友季家哥哥也不同,带着一身蛮劲狠劲,还有那身蓬勃的朝气,像颗怎么都打不倒的树。
他不算舒服的掌心带着药味儿血腥味儿,糊了她一脸,白净的小脸上带着红红绿绿的药水,茫然地看着偷笑的兄长。
付菡发恼,生气又想哭。却见段述成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帕子。
他不敢看她,侧着身子满不在乎地递给她。
“抱歉,给你。”
付菡愣愣接过,看着段述成一蹦三尺远回到了付彻知身边。
从此付彻知身边便又多了一个“朋友”。
只是同他妹妹更亲近些。
无人发觉,他们是在什么时候熟络起来。
段家的庄子上送来的野鸡,给付家送来三只,两只都给了付菡,让自小病弱的她补补身子。
从不爱读书的段述成不知何时,也成了学堂里数一数二的郎君,再也无人笑话他大字不识。
但众人都不知,他的字,是描着付菡的字帖练出来的。
付菡及笄的时候,他寻到她。
向来爽朗张扬的少年头回垂下头,扭捏着从背后拿出一只簪子。
最恨诗词的他磕磕巴巴背了好几首词,付菡瞧着他的模样,心中约莫有了想法,红着脸不敢应声。
“这是我亲手打的,”段述成眼神珍重,“菡娘,我想将它赠予你。你……可愿收下?”
付菡的视线落在其上,看到他手上或多或少的,细小的伤痕,忍不住点了头。
二人情分早定,可在父母这一关上犯了难。
付贤不同意,段侯爷也未必喜欢这样唧唧歪歪的世家出来的闺秀,二人白白蹉跎着岁月,数次与家中闹开。
其中还有付菡生母亡故,她被父亲责令回老家守孝几年,就是想让二人分开,断了来往,说不定那可笑的,飘渺的情也就断了。
付菡无法违抗父命地去了。段述成倒是想违抗,同家中闹翻便闹翻,日后再不依靠家里,他们独自过活便是。可看着付菡那般挣扎,为难的模样,也只能放弃。
毕竟在此之前,任谁也没想到,所有人中最循规蹈矩,整个京城中可当贵女典范,甚至连公主都没她那一身好气度的付菡,会在及笄后,在自己的婚事上,这般坚持自己的意见。
以至于到了固执己见,就算众叛亲离也不惜的地步。
她如韧柳,从未大吵大闹,但坚如磐石。
段述成自请前去便将,在等着在战场上搏下军功,两家长辈对他无可挑剔。
二人硬生生蹉跎了这样许久,付菡年龄渐大,已经成了京中人人提起都止不住议论的老姑娘。段述成屡屡将父亲气个仰倒,从少年时的京中好郎君,逐渐也变成了大大的不孝子。
直到如今陛下登基,得了圣旨赐婚,才算是稳固。
云烟听完一切,眼泪汪汪,语气中却有些迟疑:“付娘子同陛下相识多年,段世子也同样。按理来说……陛下为何会被你二人惹怒,以至于要收回成命?”
这得多大的事情,在能在二人婚期都快定好了的时候还能收回成命?
况且方才付菡进门的时候,身旁的宫女就告诉了她,这位付娘子是在宫中备嫁的,地位定是不低。所以才能在宫中自由行走,在她进宫的第二日早晨就能来寻她。
她万般同情付菡与段述成这般,但心中也对自己如今的境地有着清晰的认知。
她不过是先皇后的替身,想来付菡也清楚,不然也不会来找她。按照她昨日那样忤逆多次,若不是这张脸在,只怕早就拉去砍头了。
就算有心想帮,她要如何帮,如何说动?她的话是否有分量?
更重要的是……
她自己也想活命,还想护住在牢中的六郎。她不能一口答应。
不知为何,她并不觉得付菡要害她,哪怕她们二人才见了第一面,可二人交谈的熟悉感不会骗人。她只能将其认定为付菡独特的个人魅力。
付菡轻抚着自己微肿的侧脸,轻轻扯动唇畔。
她还是那样好,即使好奇,也不会主动戳人伤疤,未曾冒犯地问过她脸侧究竟是如何。
“陛下不是斤斤计较之人,能惹怒他的,定是……我同世子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抬眸,看向云烟。
她道:“云娘子说的话自然是极有分量的,你要相信这点。”
“因为……”付菡的声音中带上迟疑,还有些失落,“云娘的容貌同先皇后一般,陛下对着云娘,定然无法发怒。”
“难不成,你们惹恼陛下的事……还有关先皇后?”
一个猜测从云烟心中浮起,这确实是最可靠的想法了,若不如此,付菡也不至于……
“是,云娘猜得没错。”
“可是先皇后,不是去年便亡故了么?”云烟发问:“过了这般久,为何陛下近日恼怒?”
“此中情由难以讲述,事关多人,时间也已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