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双更)(第2/3页)

这十日,他看见了谢锦安身上的能力与可塑之处,觉得其比太子、武王强上不少的同时,惟担心谢锦安的心思转变。

皇上老了,不喜欢野心勃勃的儿子,喜欢孝顺乖巧、又能帮着处理事情的儿子。

谢锦安从前的表现,并未被皇上规划进孝顺乖巧的范围之内。

可对比着太子武王,皇上就顿时觉得,肃王虽性子潇洒,口舌上有所忤逆,但行事都是规规矩矩照着他的意思来的,可从来没有起过什么不该有的小心思。

如今头回接触中心权力,审问朝臣,不知会不会让肃王变得同兄长们一样?

皇上尚在冷漠又惴惴地猜测,那头谢锦安已然极快地开口,不假思索道:“回父皇,儿臣想着等会儿便要回府,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送王妃。”

他抬起桃花眸子,眼底有几分纯真的笑意:“至于父皇的赏赐——上回儿臣已经‘扫荡’过父皇的私库了,这第三回 实在是不大好意思。”

皇上被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是露出了个微笑:这傻小子,难道以为他说的奖赏,是和从前那样,选些精贵物件的赏赐么?

这一回……自然是朝廷实权的奖赏。

然皇上盯着谢锦安看了半晌,只觉得肃王这个儿子还是有傻气的一面,不觉放心下来。

“肃王妃被朕委派了协助宫中事务,指不定你去殿中省转转,就有人上赶着孝敬你。”皇上没了疑心,说话也变得轻快起来。

殿中省孝敬,是宫中旧例,皇上并不在意:既然帮着管了宫务,做得好,受些孝敬是应当的。

“是,父皇,儿臣多谢父皇支招。”觉察到皇上的口吻带了几分轻松,谢锦安微微垂首,让坐着的皇上更明晰地瞧见自己眼底的纯笑。

“行行,快去罢。”皇上挥了挥手,让谢锦安自行告退。

谢锦安就在给太后请完安后,去殿中省转了一圈。

原意是想敲打敲打殿中省总管,不意竟是如皇上所说,被殿中省总管送了一束精致的绢花,用湖光银线夹杂其中,模仿出花朵的光泽,辅以光滑锦缎,若是不说,旁人只会以为是一束没有香味的真花。

看得谢锦安心中微微一动:这样拟真讨巧的玩意儿,用来博得阿菀一笑,是最好不过的。

殿中省总管擦了擦额间的薄汗,见谢锦安目光微动,当下便谄笑道:“王爷若是不嫌弃,将这束花收下,回去哄王妃娘娘高兴,便是这物件的福气了。”

他恭恭敬敬地将绢花束递上,等谢锦安无可无不可地拿起,才接着求道:“只是……王妃娘娘先前要用殿中省的账目,奴才便都送予了娘娘,如今过去了十余日,奴才怕太后娘娘要在年节前封账……”

总管吞吞吐吐,在请求谢锦安让顾菀归还账目时,不经意地透露出顾菀的“蛮不讲理”。

他眯了眯豆大的脸,在眼缝中飞速地瞥了一眼谢锦安,见对方神色莫辨,白胖的馒头脸上有几分紧张。

总管的心就似被放在滚油里面煎炸一样,一抽一抽地疼,暗恨道:他接了上头几位娘娘的吩咐,刻意安排了一个小坎儿给那位肃王妃,想着年轻姑娘,面皮薄儿,手足无措后,没两日就能将账目给退回来,顺带将宫权送回。

可肃王妃一直将那一箱账本压着!

昨日他被太后召去寿康宫,竟是要为肃王妃解答一些账目上的疑惑!

其中有两个问题,几乎要靠近底下人作假的地方。

殿中省总管可以说是彻底慌了。

他昨日就惶惶然地想拉住肃王妃,仔细赔个不是,让其把账本送回。

但肃王妃对着他挑眉一笑,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一眨眼就坐上了出宫的马车,压根儿没给总管开口的机会。

肃王妃,这是在还下马威!

总管回过味来后,气得牙疼,听闻肃王入宫,就想起肃王从前那胡闹的性子,拿了外头新进来的好东西,就赶着来挑拨顾菀与谢锦安了。

“这好办,本王回头让王妃将账目直接送到皇祖母这儿来,也方便皇祖母对账。”谢锦安望着殿中省总管绿豆王八一样的脸,轻轻咧出了个随意的笑,悄然间含了些冷意。

总管闻言,连寒毛都立了起来: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他阳奉阴违,刻意为难肃王妃……

“不不不,王爷您误会了,奴才不是想请王爷直接送去太后娘娘那儿……”总管脸色泛苦,嘴巴里也是一股苦涩滋味。

谢锦安挑起俊眉:“本王误会什么了?你是什么意思,竟要本王去猜?当真是不懂规矩!”

说罢,就懒怠应付,直接携着绢花花束扬长而去,徒留给总管一个潇洒英俊的背影。

总管赔了绢花又折兵,才明白自己的嘴巴为何泛苦——他这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幸而他从前那副随性不羁的模样深入人心,纵然如今有所改观,也难免逃脱映像。旁人瞧见了,只会笑总管上赶着挨肃王一顿。

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也是置之一笑:“还是有些少年心性,再沉稳些便好了。”

然后微顿,沉声问罗寿:“朕记得,现在这个总管,是皇后一手提拔上来的?”

罗寿带了点微笑:“皇上当真是记忆超群。”

见皇上随意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看折子,好像方才压根没有抬头问话,罗寿便将头低下去,好似他适才也未曾答话。

惟余龙涎香袅袅。

*

顾菀接过那朵花儿,眉眼弯弯如明月,一对红痣勾人得紧:“我很喜欢,往后定要将它当宝贝来疼。”

她未曾提及谢锦安话中的总管——她知总管必定会在谢锦安面前说些坏话,但瞧她家锦安的模样,可见总管的妙计未曾成功。

谢锦安也就自然而然地忽略总管,环着顾菀的双手紧了紧。

怀中有心心念念的软玉温香,这些日子强压下来的疲倦劳累,就如海潮翻涌,在那一瞬间不可遏制地涌上脸容。

他勉强打起精神,轻哼道:“这束绢花怎么就成了阿菀的宝贝?”

“锦安是我心尖尖上的大宝贝,那送的花儿自然是小宝贝。”顾菀轻笑一声,学着谢锦安的模样哼哼。

她想起木掌柜上回来同她说过的悄悄话:“民女知晓王妃娘娘不如肃王脸皮厚,那些个缠绵的情话难以信手拈来——可民女一路从边境到京城,看过许多的夫妻,有时候情话不能紧着丈夫说,偶尔妻子说一回,可是有不同寻常的效果。”

说这话时,木掌柜神色轻松,捂嘴轻笑,丝毫不觉得说肃王面皮厚是个大不敬的事情。

顾菀觉得很有道理,便将这话牢牢记在心中,正好趁着谢锦安这次回来实践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