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小鱼的画地为牢(第4/5页)

店堂里没什么人,小姐在理货,很冷淡的样子,看到她穿着简单,就更是视若无睹。她随手去指最靠近自己的那个包,说:"给我看一下这个。"

小姐头也不抬,只报了一个数字。

苏小鱼立在原地安静了一会儿。包自然是很漂亮的,装饰的链子在灯光下闪着晶光,耀眼夺目。她看了它一眼,又看了它一眼,那张卡还在手心里攥着,温暖的,服帖的。

她知道苏雷绝不会吝啬把这里的一切都给她。那些华服美器,那些原本离她的生活非常遥远的东西,现在的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买下来,只要她想,就可以全部拥有。

多好,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女人想要的,不过是有一个男人,外加一张他的卡。

妈妈说,男人不看钱多钱少,就看愿不愿意为你花钱。

她也想过了——他独身,她未嫁,他又不是包养她,不过是对她好。

一瞬间脑海中有许多许多的东西翩然掠过,而她就这样安静地立在原地看了许久。小姐终于理货完毕,抬头看过来,看到的却是苏小鱼的背影,看到她双手插在兜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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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很晚陈苏雷和吴师傅都没有回来,方南也不在,所以只有苏小鱼和老阿姨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宽敞无比的餐厅里吃了一顿晚饭。

老阿姨手艺很不错,烧了一桌子江浙菜,很对苏小鱼的胃口,吃完她还帮忙收拾了,然后抱着笔记本坐在餐厅的大桌前与丽莎连线核对数据,一直忙到深夜。

老阿姨一个人寂寞惯了,自然很高兴有人陪伴,洗碗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地与她聊天,接着就弄了小磨坐在餐桌边弄芝麻粉、核桃仁。餐厅里有电视,老阿姨与时俱进,看的居然是台湾大选,一边看还一边与苏小鱼聊起自己有个叔父解放前去了台湾,几十年没见了,后来总算联系上了,原来在那里又有了老婆孩子,家里守了半辈子活寡的正房哭得死去活来。

餐厅里灯光晕黄,小磨沙沙地响,没过一会儿鼻端缭绕的都是芝麻与核桃的香味。老阿姨乡音可亲,苏小鱼听着听着竟觉得很享受,几小时都过得不知不觉。

到后来实在是晚了,老阿姨收拾东西的时候伸头过来看她的屏幕,然后被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弄得一阵头晕,问清她一直都在工作之后,立刻露出诧异的表情。

"怎么?陈先生还让你工作?"

苏小鱼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怎么能不工作?"

老阿姨愣了一会儿,然后笑着点头赞同,"也对,不能都靠着男人不是?"

老阿姨回房之后,苏小鱼一个人在餐厅里待了许久,合上电脑前还在想老阿姨最后的那句话。手又伸到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卡片还在,很乖很安静地贴在角落里。她最后叹了口气,抽回手起身抱着电脑往楼上走。

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在接受一个男人之后比她更纠结的吗?她真想知道。

客房舒适,她冲澡之后钻进被窝,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小钟,居然已经是半夜了,不知道男人们还会不会回来。她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打电话去问,一眼看过之后苏小鱼伸手关灯,闭上眼睛睡觉。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还以为自己会睡不好,没想到一闭眼就没了知觉,睡得连梦都没有。

睡前吃了太多芝麻核桃仁,苏小鱼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渴,口干舌燥的,睁开眼卧室里仍是一点儿光都没有,漆黑一片。

她起身下床,还没走出一步突然凝住,被黑暗中的人影吓得浑身僵硬。

想尖叫,但下一秒自己的声音又自动消失了,那人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也不说话,很安静地看着她,黑暗中熟悉的剪影,是陈苏雷。

"苏雷?"怀疑自己在做梦,苏小鱼声音里都是不确定。

"嗯。"他应了一声,"不睡了?"

他语气自然,好像半夜坐在她床前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而她哭笑不得,索性坐在床上与他说话:"苏雷,现在是几点?"

他没答,隐约闻到了酒味。她倒也不害怕,又问了一句:"你醉了?"

"没有。问题解决了,孙大文高兴得很。"

苏雷说话简单,又老是答非所问,不过苏小鱼在他身边时间长了,理解能力自然非比寻常。她立刻明白一定是协议签得顺利,孙大文有了救命钱,乐得拖着大家连喝带庆祝去了。

"这么快?没问题吗?"她想起前两天自己所见的可怕景象,苏小鱼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

他好像笑了一下,慢慢地解释:"拖了几年的最新通信基建标准下个月开始被准许逐步替换现有的旧式系统,众合的那项配件专利正好属于备选的采购件之一,鉴于国外配件的价格和不稳定性,他们中标的机会基本上是百分之百,小鱼,你觉得如何?"

苏小鱼倒吸一口气,黑暗里两眼睁得老大,"孙先生知道吗?"

"下周吧,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他原本连这一周都过不去,如果破产,这项专利说不定会落到谁的手里。"他回答得很慢,句句清楚。但苏小鱼想他一定是有些醉了,他平时说话总是让人颇费思量,哪有这样直白。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又笑了,说:"小鱼,我们为什么要聊这些?"

她怎么知道……但他又说话了,声音温柔,微微的哑。

他说:"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你了,小鱼,来,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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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前的沙发上说话:"小鱼,来,我抱抱你。"声音沙哑,仿佛是一个咒语。

而她竟然受了蛊惑,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他还是坐着,伸长手臂,搂她在怀里,脸颊相贴,很温柔的手势,像抱一个孩子。

她不说话,身体很安静地贴在他的胸口,心脏感觉突突地跳得厉害,麻,痒,想哭,又哭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满了,所有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地方,突然就满了。

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在接受一个男人之后比她更纠结的吗?她真想知道。

但是,世上还有哪个女人接受一个男人之后比她更快乐的吗?她更想知道。

一切发生得很自然,水到渠成,男人温暖的身体,他的强硬和她的软弱,天衣无缝。

预料之中的疼痛袭来,她咬着嘴唇闷哼,而他在黑暗中静止了一会儿,低头长久地看她,最终吻下来。她隐约听到叹息,但耳边只有自己的气喘吁吁,总觉得是幻觉。

之后他搂着她在黑暗里讲话,只是讲话,漫无目的,跟她讲他小时候的事情,他出生的地方,在法国留学时宿舍楼下的鸽子,还有上海西区的那个公寓……清晨总是有鸟叫声,不知筑巢在墙外的哪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