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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枝枝,朕等你……好久了(第2/5页)

她想着母女一场,姜氏再怎样,也是关心宋令枝的。

春桃絮絮叨叨:“夫人不曾出园子,奴婢就想着多说些,也好让夫人知道。”

“不必。”姜氏拒绝果断。

香烟氤氲,勾勒着姜氏浅浅身影,她轻声,“我不想知道。”

……

宋府府门洞开,春光满地。

门口掐丝珐琅缠枝莲纹灯高挂,礼炮鸣放,震耳欲聋。

春日晃眼,跨过台矶,倏地眼前一阵冷风掠过,不寒而栗。

宋令枝怔在原地,双手双足冰寒彻骨。

她刚刚……好似听见沈砚的声音?

众人还在等着宋令枝,倏然见她停下,好奇仰脖张望。

空中满是香屑气息,宋令枝屏气凝神,无奈头顶盖头遮掩,她只能望见无数交叠的衣摆。

耳边窃窃私语不断,宋令枝侧耳倾听,再找不到方才那道声音。

秋雁狐疑,跟着停下:“……姑娘?”

宋令枝攥紧秋雁手腕:“你方才……可有见着什么熟人?”

秋雁笑弯眼:“今儿来的都是家中族人,自然都是熟人。”

宋令枝呢喃:“不是,是……”她欲言又止,“你可曾看见严先生?”

秋雁满眼期冀,冷不丁听见这话,喜得笑出声:“姑娘莫不是糊涂了不成,严先生早离开了,先前院子的东西也收拾干净了,说是走的水路。”

满耳礼花声连连,疏林如画。

再细听,果真不再听见旁的乱七八糟。

宋令枝悄声松口气。

往前数步,眼前忽然多出一道黑影。

绛纱圆领袍加身,贺鸣拱手:“宋妹妹。”

耳边嬉笑渐起,落在眼前的那只手骨节匀称,修长白净。

宋令枝垂首敛眸,只望见贺鸣袍衫上的金丝缠线,日光残留在贺鸣手上。

宋令枝伸手,挽住那一抹光影。

.

日渐西沉。

临至掌灯时分,雾蒙蒙的天竟落了几滴雨,苍苔土润。

楹花窗外芭蕉夜雨,雨声淅沥。

喜房内,黄花梨喜鹊石榴纹三屉炕桌上铺着大红鸳鸯褥子,一侧矮几上设一方官窑刻花牡丹纹瓶。

铜镀金四象驮八方转花钟悄然立在博古架上,薰笼点着百合宫香,宋令枝端坐在红酸枝镶贝雕山水罗汉床上,双手紧紧攥着丝帕。

许是收拾喜房的丫鬟婆子不熟知宋令枝的喜好,往薰笼添多了香饼。

屋中青烟缠绕,白芷和秋雁得了宋令枝的话,并不在屋里伺候。

偌大的喜房只剩宋令枝一人。

枯坐无趣,头上的红盖头也不可摘下,宋令枝垂首,透过缝隙,依稀能望见脚上的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

双脚坐得发麻,宋令枝悄悄往旁挪开一点。

案上红烛摇曳婆娑,万籁俱寂,只余雨声零碎。

雨连着下了半个多时辰,贺鸣迟迟未归,房中静默无声,只有潇潇雨声作伴。

心中的羞赧逐渐褪去,宋令枝坐立不安,心中无端涌起不安之感。

前世她也是这般,在喜房枯坐了整整一夜。

那夜的阴影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宋令枝没来由一阵心慌,心口起伏不一。

正欲起身喊人,蓦地,槅扇木门被人轻轻推开,檐

下夜雨涌入,飘零雨丝落在木地板上。

宋令枝面上怔忪:“贺……”

一语未了,宋令枝先收声。

他们今日成过亲拜过堂,依例,她该唤贺鸣一声“夫君”才是。

“夫君”二字在唇齿上碾转半晌,宋令枝终还是发不出声,她眉眼低垂,双颊宛若染上胭脂。

宋令枝声音极轻极轻,似雨落无声:“夫、夫君。”

绸缎盖头低垂,视野轻掩,宋令枝只能望见一隅的袍衫。

背后罗汉床上洒满红枣莲子,多看一眼,宋令枝都觉得脸红。

没有嬷嬷在,宋令枝脑中如乱麻,完全记不清自己该做什么。

透过缝隙瞥见矮几上的酒盏,宋令枝如释重负:“是不是、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耳边落下低低的一声“嗯”,那声音极淡,似乎是被人刻意压低的。

宋令枝沉浸在新婚之夜的紧张中,不曾留意。

三足珐琅鎏金兽耳香炉燃着熏香,矮几合卺杯中盛满酒液,宋令枝挽着男子的手,喜服轻拂空中。

她仰头,一饮而尽。

合卺酒辛辣呛人,宋令枝连连咳嗽两三声,垂首欲寻榻上的丝帕。

转首之际,那一方丝帕已到了她眼下。

宋令枝伸手接过:“多谢贺哥哥。”

绣着五彩丝线的丝帕纹丝不动,仍停留在男子手中。

宋令枝没能拽走,她好奇抬眸:“……贺哥哥?”

满屋寂静,静悄无人低语。

宋令枝心中疑虑渐起:“你……”

话犹未了,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廊檐雨声滴落,贺鸣温和的笑声顺着雨声传来:“都下去罢,这里不用人伺候。”

喜房宋令枝不用旁人伺候,只留了廊檐下两个坐更的婆子。那婆子本就困得哈欠连天,听贺鸣如此说,哪有不愿的道理。

领了赏银,又说了几句吉利话,婆子点头哈腰,福身退下。

喜房内。

宋令枝浑身彻骨冰寒,挡在眼前的红盖头不知何时飘落在地。

四目相对。

沈砚眼中平静淡然,烛光跃动在他眉宇,沈砚面上淡淡,并无多余的情绪。

“你、你……”

惶恐之色堆砌在眉眼,宋令枝眼中满是慌乱不安,瞪圆的一双眼睛映着沈砚如青竹的身姿。

前世她曾满心期待的,在喜房盼了又盼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然宋令枝却只觉得惊恐,如见到地府阎王恶鬼。

沈砚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京中有事,他不该是……

瞳孔紧缩。

颤抖的双手握不住那一方轻盈的丝帕,宋令枝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飘落在地。

她本就不善酒力,先前又一口闷下整整一杯。

眼前阵阵发黑,染着凤仙花汁的长指甲紧掐掌心,宋令枝强撑着稳住心神:“你怎么会……”

槅扇木门被人推开半隅,贺鸣的笑声穿过清寒雨幕,落在宋令枝耳边。

“宋妹妹,我替你取来芙蓉糕,你一日未吃东西,先吃点糕点垫垫。”

“……宋妹妹、宋妹妹?”

“你若是不喜欢,我再让他们送别的来。”

眼花缭乱,宋令枝身子渐渐撑不住,只觉得头疼欲裂。

缂丝屏风后映出一道长长身影,贺鸣端着漆木茶盘,一步步走近。

不,别进来,别……

视线模糊,宋令枝只依稀望见贺鸣徐徐走来的黑影,以及对方震惊不已的目光:“严公子,你怎么会在……”

银光闪现,利剑出鞘。

剑刃锐利,划破贺鸣袍衫。

沈砚一剑捅穿了贺鸣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