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朕不在,她过得倒是肆意(第2/4页)

连着三日,白芷一得闲,总会念叨起魏子渊的身世,连声感慨。

宋令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一手捂住耳,捏着丝帕从白芷手中接过汤药,她无奈。

“是是是,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送进王宫去,让你好好瞧瞧弗洛安的二王子。”

白芷紧紧抿住唇,对上宋令枝一双笑眼,又忍不住莞尔:“姑娘尽会吓唬奴婢。别的不提,这汤药也是魏……也是那二王子送来的,奴婢瞧着姑娘这两日倒是好了许多,手也不似之前那般冷了。”

白芷喃喃自语,“也不知那送来的是什么草,长得怪吓人的,奴婢煎药的时候,总觉得……”

“那是玉寒草。”

一语未了,屋外忽然传来一记娇柔的女声。

宋令枝和白芷齐齐怔住,不约而同往外望去。

槅扇木门推开,袅袅青烟升腾的身后,一人款步翩跹,款步提裙踏入宋令枝的寝屋。

小心翼翼,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似明星狡黠。

“不过就是一个破客栈,哪有王宫好。”

来人是弗洛安的公主,自从知道宋令枝出宫,公主心心念念,想着再见人一面。

公主打量宋令枝的同时,宋令枝也在打量人。

和魏子渊相似的眉眼,虽说只有三四分相像,那双眼睛却是极好看的。

公主这回头上挽了双螺髻,鬓间别着一支羊脂色茉莉小簪。

公主先前瞧过宋令枝挽过这个发髻,如今也跟着学上一学,无奈王宫中的侍女不懂大周的发髻,磨蹭许久,也只勉强挽了一个五六分相像的。

公主盯着宋令枝垂在身后的乌发瞧,干瘪瘪憋出一句:“你这头发,怎么弄的?”

她抿唇,眼神闪躲,“还挺好看的,赶明儿我也让我侍女学学。”

宋令枝粲然一笑,朝公主挥手,示意她坐在妆台前,又命白芷端来妆匣。

紫檀漆木妆匣翻开,各色簪花棒罗列,上方嵌着硕大莹润的珍珠,轻轻一转,些许粉末从珍珠散落,倒在公主掌心。

公主瞠目结舌:“这是何物,怎的我从前不曾见过?弗洛安从未见过这样的珍珠。”

宋令枝笑笑,又翻开手边的一个锦匣,口脂如星盘罗列。

公主眼珠瞪得更圆了,熠熠生辉:“这个好看!”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铜镜前映出一张姣好容颜,公主小心翼翼挽着鬓间的双螺髻,绛色口脂莹润,似春日桃红。

公主左右端详铜镜中的自己,又从怀里掏出靶镜,眉开眼笑:“宋姐姐,我明日还能来找你不成?”

公主喜笑颜开,“你这里真好,怪不得二□□日都想来。”

宋令枝唇角笑意稍敛:“……魏子渊?他何时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他。”

公主自知说错话,目光闪躲,不敢直视宋令枝的眼睛。

魏子渊确实日日都来,白日王宫琐事多,魏子渊这些年不在宫中,好些事都要重新学,只能夜里偷偷出宫。

无奈那时宋令枝已经睡下,魏子渊只站在窗下瞧。

公主眼中流露出几分嘲讽:“胆子真小,怪不得不招宋姐姐的喜欢。”

宋令枝差点呛住,她满脸震惊:“……什么?”

公主喃喃低语:“并非是我胡说,二哥哥自己同父王母后说的。”

弗洛安王闻得魏子渊不讨佳人欢心,还笑了好一阵,又帮着魏子渊出谋划策,深怕他日后娶不到王妃。

“二哥哥还同父王说,我年龄尚小,若是孤身一人去大周,难保不会受人欺负。”

弗洛安王深思熟虑了一夜,终不再坚持让公主前往大周,只命使臣携贺礼送去。

公主一手托着腮,又怕窗外秋雨吹乱自己的发髻,时不时掏出袖中靶镜瞧自己一眼,正正发髻。

许是血浓于水,即便同魏子渊相处的时日不长,公主却半点也不觉得陌生,只道。

“宋姐姐,二哥哥说大周皇帝一点也不好,这话可是真的?宋姐姐可见过他?”

……大周皇帝,沈砚。

宋令枝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玉簪,簪子尖锐,掐着掌心。

思绪飘远,忽的有人大跨步行至宋令枝身前,抬手自她手中夺走玉簪,魏子渊双眉紧拢。

视线下移,宋令枝掌心多出一道深深红痕,玉簪上的玛瑙在手心拓出清晰印痕,隐约有血丝渗出。

公主错愕:“宋姐姐,你的手……”

魏子渊转身侧目,下起逐客令:“你先出去。”

公主不乐意,扬头不甘心:“凭什么,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明明是我……”

魏子渊一双琥珀眸子直直盯着人,面若冰霜。

公主讷讷,双唇嗫嚅。末了甩袖转身,倏然又嫌自己动作剧烈,深怕弄乱自己的发髻,忙忙往铜镜望了好几眼。

发髻完好如初,公主心满意足,愤愤朝魏子渊瞪了一眼,故意越过人,和宋令枝道别。

“宋姐姐,我明日再来找你。”

魏子渊半点也不客气:“明日也不许来。”

公主冷笑,反唇相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二哥哥还是等成了弗洛安王,再来同我说这话。”

兄妹两人只要见面,定会拌嘴,最后不欢而散。

门口守着的宫人见怪不怪。

宋令枝拂开魏子渊攥着自己掌心的手,一双柳叶眉轻蹙:“公主人很好,你莫要这般说她。”

话落,又命白芷下楼送人,连着公主方才喜欢的脂粉香料,一并都送至公主马车上。

白芷福身应了声“是”,轻轻退下。

槅扇木门阖上,转眼,房中只剩下宋令枝和魏子渊二人。

萧瑟秋雨自檐角滚落,雨珠晶莹通透。

魏子渊曲膝俯身,沉沉视线落在宋令枝脸上,握着宋令枝手腕的手指白净修长。

宋令枝掌心的伤口不深,浅浅敷上一层药膏便可,并无大碍。

沁凉的药膏落在掌心,宋令枝下意识收回手。

手腕挣脱不开,魏子渊握着那抹纤细手腕,他嗓音低哑,透着无尽的寂寥落寞。

许是来得急,魏子渊肩上落满几滴雨,似在大雨中淋湿、无家可归的湿漉漉小狗。

“枝枝,所有人都很好,只有我不好,是吗?”

宋令枝遽然抬头,脱口而出:“我并未说过这话。”

魏子渊目光幽深:“那你为何想要离开?如若我今日不来,是不是明日就见不到你了。”

宋令枝红唇轻张,半晌,也说不出半个字。

魏子渊说的是实话。

她确实想要回家,想着回到有祖母有父亲的地方,远离是非纠葛。

魏子渊眸光黯淡。

“先前托格林伊采买的玛瑙还未到,你留在弗洛安,待验货后再走。我同父王母后说过了,他们不会再提亲事二字,那日在宴上,是父王误会你我二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