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朕待她还不好吗?(第2/4页)

贺鸣眼中诧异:“枝枝,你……”

他不再唤他宋妹妹,而是更为亲昵的小名。在宋府,只有宋老夫人和宋瀚远才会这般唤宋令枝。

日光照拂,宋令枝双颊滚烫,面红耳赤,她视线紧紧盯着琼柱上的彩漆,极轻极轻应了一声:“……嗯。”

贺鸣眼眸眨动:“是因为祖母……”

“自然不是。”

宋令枝脱口而出,当即否认。

对上贺鸣一双揶揄笑眼,宋令枝耳尖更红了,转身又继续面壁。

她磕磕绊绊,语无伦次:“……只能、只能先这样。”

贺鸣唇角笑意渐深。

“可以是可以,只是枝枝你是想面壁到日落西山吗?”

身后“噗嗤”传来一声笑。

宋令枝回首,却是秋雁掩唇,强忍着笑意,欲盖弥彰否认。

“少夫人放心,奴婢什么也没听见。”稍顿,又后知后觉补上后半句,“也什么都没看见。”

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不说。

宋令枝佯装从容转头,拉着贺鸣往高台走去。拿自己当聋子,听不见身后白芷和秋雁的调侃。

宋老夫人是过来人,瞧见她二人如此作态,哪还有什么不懂。

笑着让人烫了滚滚的雄黄酒来,粽子也命人下去热着。

宋老夫人目光在宋令枝和贺鸣之间打转,眼睛笑没了缝:“早该如此了。”

宋令枝低头不语。

宋老夫人不再打趣,只招呼着贺鸣吃粽子。

……

端午过后,蝉鸣愈发聒噪。

廊檐下一众奴仆婆子垂手侍立,手持戳灯,宋府上下,亮如白昼。

月影横窗,竹影摇曳。

前些时日为给宋老夫人侍疾,宋令枝一直住在宋老夫人院中,如今宋老夫人身上大安,宋令枝又回了自己院落。

青纱帐慢低垂,案几上的金珐琅九桃小熏炉点着暖香。

宋令枝一身象牙白寝衣,满头乌发落在身后。肤若凝脂,眉若山月。

铜镜通透澄澈,照出宋令枝一张姣好容颜。妆匣内一众茉莉簪花棒排开,秋雁笑着为宋令枝拆发卸妆。

“少夫人不知道,今日早膳后,姑爷打发小厮来和奴婢要了什么。”

秋雁擅调香,府中上下无人不知。

贺鸣和小厮同为男子,自然分不清胭脂水粉,只当都是一样。

透过铜镜,宋令枝目光同秋雁撞上,顺着秋雁的话道:“和你要什么了?”

秋雁压低声:“是铅粉,还有些许玫瑰香膏,说是先前划龙舟弄伤手,如今手上还留着疤呢。”

宋令枝一惊:“贺哥哥的手怎么还没好?且哪玫瑰香膏哪有缓痕膏好用,你今儿真是糊涂了,竟也会弄混了。”

那玫瑰香膏是她往日净手后用的,宋令枝只爱那几分玫瑰香气。

秋雁双目怔忪,而后拍拍脑门。

“瞧奴婢这脑子,奴婢只听那小厮问姑娘往日用的什么香,就随手给他拿了点,竟忘了那玫瑰香膏姑爷是用不着的。”

白芷捧着沐盆进屋,伺候宋令枝盥漱:“这有何难,等会打发人送舒痕膏去便是了。”

说话间,忽听院外的人通传,说是贺鸣来了。

秋雁和白芷对视一眼,相继从对方眼中望见笑意,屈膝,齐齐朝贺鸣行礼:“见过姑爷。”

贺鸣拂袖:“起来罢,不必多礼。”

他手上捧着一个紫檀锦匣,秋雁眼尖,且她先前在香娘子手底下做事,这京中的香料铺子秋雁都如数家珍,熟记于心。

她笑着道:“真是巧了,适才少夫人还说不该拿那玫瑰香膏给姑爷用,奴婢还想着再打发人给姑爷送好的去,不想姑爷竟来了。”

她目光落到贺鸣手上的锦匣上,狐疑,“姑爷这是……”

锦匣掀开,却是十来种玫瑰香膏。

贺鸣掩唇轻咳两三声,他偏首别过眼,视线落在漆木案几上青烟未尽的熏笼上。

“我不懂胭脂水粉,怕买来的枝枝不喜欢。”

故而特意和秋雁要了宋令枝往日惯用的香膏,照着香膏的气味,挨个铺子一个个寻。

京城胭脂铺子中,但凡有玫瑰香膏,都让贺鸣买了来。

怕秋雁说漏嘴,贺鸣才让小厮说是自己要的。

脖颈涨得通红,贺鸣低下头,迟迟不见宋令枝的声音。

他着急:“可是不喜欢?那我明日再……”

“没有不喜欢。”

宋令枝不曾松开手中的锦匣,她眼中水雾氤氲,“只是没想到,贺哥哥竟也会做这种事。”

从前都是她想方设法讨他人的欢心,不想自己竟也有今日。

贺鸣唇角挽起,长松口气。数次抬起手,指腹轻轻,擦过宋令枝眼角。

他轻声笑道:“我本来也不曾想这么多,只是前日去明府的赏花宴,恰好听见明兄先前为夫人择口脂作生辰礼,他是照着自己喜好挑的。”

宋令枝:“明府,他夫人可是姓云?”

贺鸣:“正是,听闻明夫人收到口脂后,明兄睡了三夜的书房。”

贺鸣当日改了主意,不敢照着自己的喜好为宋令枝择香膏。

秋雁捂唇笑:“姑爷放心,这香膏少夫人喜欢得紧,姑爷今夜定不用睡书房了。”

宋令枝急红双颊:“——秋雁!”

秋雁抿唇退至一旁,眉眼半点悔意也无,嘴上却道:“少夫人恕罪,奴婢日后再不敢了。”

尾音难掩笑意,揶揄尽显。

宋令枝恼羞成怒,想打人。

贺鸣笑着拦下:“今日便是枝枝喜欢这香膏,我也是要睡书房的。”

宋令枝怔怔:“还是在纂修国史吗?”

贺鸣颔首:“是,还有前日在明府的赏花宴作的诗,明兄托我誊抄出来,他想制诗集用。”

纂修国史工程浩大繁重,不可能急在这时。

只是不知为何,上面催促得急,贺鸣也不敢耽搁,日夜案牍劳形。

若非这几日沈砚身子欠安,怕是翰林院众人连喘口气都不能。

“沈……圣上身子欠安?”差点说漏嘴,宋令枝忙忙改口。

贺鸣颔首凝眉:“这两日陛下也不曾上朝,只是陛下年轻,想来不日便好了。”

……

乾清宫外。

夜色如墨,皓月当空。

一众宫人手持羊角灯,穿花抚树,噤若寒蝉。

太医战战兢兢跪在廊檐下。

寝殿内,四面角落各设一方鎏金珐琅铜炉,滚滚金丝炭燃着,榻前长条案上,亦供着银火壶。

地龙烧得火热,寝殿犹如坠入盛夏。

便是如此,榻上的人依然身子冰冷,一双剑眉像是染上冰霜。

沈砚双目紧阖,手背上扎着数枚银针。

案几上红烛摇曳,烛光跃动在沈砚眉眼。

岳栩脸色凝重:“孟老先生,陛下何时能醒来?”

沈砚昏迷两日,朝中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不时打发人来乾清宫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