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敬岁月(第2/4页)

“妈。”

他很少这样称呼柳雁。

偶尔叫一声,甚至显得生疏。

眼底很空,又似盛满酸涩,“你说过啊,人不是机器。”

长桌之上,本该欢聚一堂的氛围,打破在陆长鹤要求将沈离的位置调在身旁的突发状况里。

不过无人多言,等着陆长鹤表态。

阶级这东西,下面的上不来,上面的下不去,谣言四起是常态。

爱堵不了悠悠众口,权才能。

所以他要在这个位置,带她从淤泥沼泽里闯出来,名正言顺地,让她坐在身旁。

“趁着这个机会,向各位长辈介绍一下。”陆长鹤郑重表明,目光所至,是陆丰的方向,“这是我女朋友,沈离。”

芙妮很惊讶,更多是为他们高兴,早早就想着他们有没有可能,这下饭熟了,还没来得及多欣喜呢,周遭氛围就不对了,开口试图缓解:“这么突然啊?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陆长鹤刚在沈离旁边落座,简洁回道:“最近。”

仍是鸦默雀静一片。

在场没人不知道沈离的过往,当初沈家落魄,陆家打算接纳这个小丫头时,少不了人反对,不过陆家执意,便也作罢。

但最开始,是没有人看得起沈离的。

如今可以在同一张桌上吃饭,那些到访的亲戚也不会把她的身份当回事,甚至不当她存在,只是偶尔谈起孩子时,会不由说上两句对比。

沈离确实很优秀,也很漂亮,这点毋庸置疑。

可地位之上的人只觉得,她也只剩这点了。

而如今,她明晃晃坐在前位,所有人都不得不注意到她,这个命运奇妙的姑娘。

当陆长鹤告知这个消息,大家只觉得是沈离幸运罢了。

长辈便坦言:“这、不得不说,沈家这姑娘还是好生漂亮的,难怪能追到你。”

“不是。”陆长鹤着急否认这点。

“?”

众人呼吸跟着一滞。

且听他叙说:“是我追的她,花费六年,千辛万苦才追来的。”

“……”

目光细密雨点纷然落在那个花费六年才追到手的沈姑娘身上。

所以不是这姑娘攀高枝攀上了,是陆家这二公子费尽心思才摘来的花?

“六年?”芙妮一个人乐,旁边陆砚安暗地里拉都拉不住,“你小子跟离离上高中那会儿就对人家起心思啦?”

叔伯见此笑说:“想不到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哈哈哈,这点跟你爸像。”

同行的晚辈也吃瓜模样,去探寻陆丰的态度:“陆叔怎么不说句话?你儿子可是找了个漂亮女朋友来给你看了。”

陆丰:“……”

柳雁跟着陆砚安心里打慌,视线紧落在陆丰脸上,察觉他的神情变动。

他本身没打算反对,但也不大想表态,被人提到跟前,才捏杯沾口甜酒,垂眸思道:“沈家姑娘,才学渊博,是位良人。”

二人接连松口气。

暗叹还好。

况且到这份上,也没有反对的余地。

一顿饭吃得匆忙,场面话说得多,在这样注重礼节的家族聚餐里,晚辈之间交不上话,长辈之间公事谈论偏多,一般不会太有热闹氛围。

陆丰下桌得早,转身就回了书房。

沈离跟着一起招待送走亲戚,留了些亲戚家的晚辈,拉着在大厅一块儿玩纸牌游戏,跟几个千金阔少,玩得不亦乐乎。

沈离实在不擅长,说在一边看他们玩几把再说。

陆砚安也不喜这东西,就在旁边陪着。

几人建了个聊天群,专做一局之后交易金额用,芙妮没进去,就陆砚安在里边,输了就替她出钱,赢了把钱收了又私信转给她。

不过看局势过了几回,芙妮赢得起飞,陆长鹤少时就爱跟人玩这些东西的,赢得都不多。

他们玩的额度大,一局下来交易就是好几百。

沈离看得心惊胆颤,更不敢加入了。

偏身问了旁边看牌局的柳雁,“陆叔叔走了吗?”

柳雁没大仔细她是什么意思,注意力还在牌局,回答说:“他在书房呢。”

又看了一会儿,沈离才借口去趟厕所,往电梯里走上到二层。

敲响了陆丰书房的门。

沉闷严肃的声音透过门板:“进。”

和他本人一般的威严不可撼动。

沈离心里是慌的,但还是跨出了这一步。

有些话是要说的,一定得说。

见到沈离,陆丰少有惊讶,见她身后没有跟着另一个男人,更是不明白她意欲何为。

停了电脑里的活,向她摊手示意,“坐。”

沈离沉默坐进他对面的椅子,隔着一张胡桃木桌,威严压迫下,沈离有一会儿不敢看他眼睛。

“什么事?”陆丰主动问。

“陆叔叔。”沈离礼貌性先喊了人,“我很想知道,你如今对我是什么看法?”

“说明白点。”

他音重,总令人心底生寒。

陆砚安都从不敢与他叫板,沈离都要感叹自己自不量力居然跑过来要讲这些逾矩的话。

“您是当真认可,还是依然持有阶级之下的鄙意,不好意思这样冒犯问您。”沈离边说边抱歉,是真的怕极他会震怒。

“我也不是真对你有什么意见,虽没有实质背景出身,相较寻常女子倒也不差,模样出彩,德才兼备,自当不会拉陆家面子。”陆丰心绪平稳,卸一身力靠近软椅背,眼里光辉渐暗,“况且长鹤人也那么大了,总管不了一辈子,他反正是翅膀硬了。”

陆丰没有执拗地觉得沈离只是一个家族落魄的女子,而是对她的才学容貌给予肯定,没有古板地觉得她仍旧不够逾越阶级。

所以还是认可的吧?

“谢谢您这样看我。”沈离微颔首道谢,但过来可不是说这些,来往两句话,她胆子也壮些,“其实当年的事情,我都知晓。”

陆丰眉心一跳。

听她续言:“我不怨您将我视作筹码抛出,让陆长鹤臣服,我只是难过,难过你们之间的关系。”

“或许我接下来的说的话,不是一个晚辈可以对一个长辈讲的,但是抱歉,不说的话,或许您永远都不会了解到了。”

“……”陆丰沉默着,飘渺的眼神归定,听她慢慢讲。

“长鹤他曾经也仰视过您,他想象过无数次您会和大多父亲一般疼爱他,可他总是挫败而归,这些话他是不会同您讲的,所以我大些胆来与您谈谈。”

她浑身冰冷,心脏近乎停跳,无数次叫自己不要露怯紧张,接下句话时,眼神微光坚定,直视向他,“您或许不知道,他曾经是一个很棒很棒的赛车手,他一直都很优秀。”

“生在权贵之家,我非常理解您要掐断他区别于生意场的理想,但那时他不过年少,我很想问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