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应许冠冕26(第2/3页)
“那就好。”她没有追问更多细节。
“这次……多亏他。”
安戈涅轻轻应了一声,从西格手里接过毛巾,仔细按了按发梢,表情隐藏在织物垂落的阴影里:“之后他启程离开的时候,如果他的船队有什么需要的,尽可能满足他吧。”
西格怔了一下,深眸微动。
“我会安排好。”
“嗯。”
“真的不先小睡半小时?不要勉强自己。”头发擦干了,他站在她身后,俯下来观察她的脸色。
她配合地略微后仰,与他四目相对,脑袋往他的身上拱了拱,笑着眨眼:“早点和他谈完,我才能安心睡觉。”
他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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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事情经过。”安戈涅缩在沙发一角,身上盖了条绒毯。
艾兰因坐在对侧,安静地听她说完,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表情难以解读。数秒沉默后,他起身到她身侧。
沙发因为他落座微微凹陷,她防备地抓紧了毯子边缘,往侧旁挪动。
这小动作落入艾兰因眼中,他眸中雾气般的暗色更为浓重。他色淡的嘴唇抿了抿,在人前总是挺直的脖颈缓慢地向她低下去:“让你遭遇这样的事,是我的过失。我没想到路伽那边有能力直接传送到神圣之门内部下手。”
她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对可以让人瞬间移动的光洞存在,你好像一点不惊讶。”
艾兰因重新坐正,平静无波地回答:“我听说过类似宝物的传闻。但我没有见过,也没能确认过那种技术真的存在。”
安戈涅表情不变:“这么问吧,对一之月上举行的真正加冕仪式,你知道多少?”
艾兰因毫不回避她的注视,回答得滴水不漏:“我完全不知情。确实有进入神圣之门后的君王变得无上尊贵的记载,但我有幸见证的上次加冕礼显然没有那种效果,所以我此前一直认为,那不过是对历任新君溢美的修辞。”
“同样的,我并不知晓一之月的月背侧有王室的秘密设施。”他坦然地迎接她的打量,没有丝毫心虚。
完全看不出他有没有撒谎。在这个问题上欺瞒似乎也毫无必要。安戈涅皱了皱眉:“那么以太族和开拓时代的人类共生,还有王室在斐铎之前一直在使用以太遗产,这些都是真的吗?”
艾兰因这次敛眸沉吟片刻才说:“家族内部确实有类似的记载。”
她扬起眉毛,抢白:“但是?”
“但是我当然是将这当作先民传说来看待的。”
这样审讯似的对话推进下去也毫无意义,安戈涅深吸气:“可是那座陵寝把我视作现任君主,它的权限持有者。在那里搭载的控制系统的认知中,我身体里有所谓的以太遗产,以太族转化而成的能量!而我的所谓加冕日期,那恰好是五年多前……我进宫、被投毒前后的事情。”
她掀开毯子揉成一团扔到艾兰因身上。
“你不觉得这个时机太蹊跷了吗?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艾兰因弯了弯眼角:“按照你的说法,加冕获得以太族遗留能量的君主会获得特殊的魅力,恕我直言,在你身上似乎并没有那样的特异功效。你大概不会喜欢我这么说,但目前我只能对以太遗产这个说法存疑。”
一边这么说着,他从容不迫地把那团毯子展开折叠好,重新盖回安戈涅的腿上,身体顺势向她微微前倾。他浅灰色眼珠里属于她的影子更清晰了,近距离的对视下他的眸色很容易给人冰冷的压迫感,被他的目光裹挟的奇异紧张感顿时攀上她的脊背。
而他的声调依然是轻柔平静的:“还是说,你有理由认为,你身上确实有特殊之处,足以证明以太族、以太能量的存在?”
安戈涅抿唇不语,一眨不眨地瞪视着近在咫尺的美丽眉眼,甚至默数起对方银白色的上下眼睑睫毛各有多少根。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立刻在微表情上露馅——
她并未对艾兰因坦白,自己会在死亡时回到过去某个时间点。
“安戈涅?”艾兰因眉心微蹙。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坦诚自己至今为止奇异的死亡和复生体验。
艾兰因是这种事的最佳商谈对象,对他摊牌的风险不高。至少他肯定不会立刻把她视作疯子,或者把她送给户濑砂那样的狂人做研究。
可是,只是……
她真的可以相信艾兰因吗?至今为止他表现出的松动态度和在意,她可以当真吗?那份在意又有多大的分量?
他会因为她有保命的王牌对她产生猜忌,反而决意架空她、削弱她的影响力吗?
安戈涅决定给他一个表露诚意的机会:“你先告诉我,我缺失的记忆、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关于她的档案都残破不完整?”
艾兰因神色一凝。
她试探地盖住他的手背,带有请求意味地摩挲数下:“你之前说还不到我知晓的时候,那么现在我都要登基了,到时候了吗?”
他没有答话,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决意保持缄默的知情者特有的复杂表情。
安戈涅声调抬高:“我依然没资格知道?那么你倒是告诉我,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你越是这种态度,我越是觉得我的身上真的有问题,有什么事是必须遮遮掩掩的——”
“对戴拉星的利丽母亲来说,她已经死了。”艾兰因的低语让她的质问戛然而止。
她张了张口,嗓音孱弱地颤抖着:“什么……?”
艾兰因垂眸,露骨地回避了她的目光:“她不记得自己有过一个女儿,即便看到公主安戈涅的报道,也不会和自己产生任何联想。”
安戈涅凑得更近,情急之下揪住了他的衣襟,用力拽了两下:“她的记忆被篡改了?为什么?!”
随着她的动作,他的银发微微晃动,发丝浅淡的影子掠过神色同样淡薄的脸容。他抬眸与她相对时,态度又已经极为坦然:“她不知道你活着更好。”
“为什么?”
艾兰因没有作答。
安戈涅瞳仁剧烈地收缩。
“她知道我中毒的真相,忘记才能保证自身安全?还是她的身份实在不光彩,如果她和我保持联络会让我的政治价值打折扣,进而会给你的计划造成妨碍?又或者,没有任何亲人可以联络可以依赖的私生女,对你来说更加好掌控?还是以上所有?”
水银般的光彩在艾兰因的眼睛里凛然流转。她的猜想一个比一个像指控,从根源处质疑他的居心、怀疑他的品格,而这份赤|裸的不信任激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