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页)
——小时候喜欢彩色,现在长大了,喜欢黑色。
——人心最怕,长久期盼换来失望的痛。
——如果有天我变坏了,善良不在了,就别把我往回拽了,更别说你们爱了……
呃……还有什么来着?
肚子里的存货背不出来了,她又打开自己写小说的笔记本,对着手机上刚看来的伤感语录,一字一句摘抄上去: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啧啧啧,写的真好。
祁妙受此启发,灵机一动,往小说里又加了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女孩子。
她叫祁妙,她在生日那天才发现,原来自己始终不被父母理解,也不被世界理解。
于是乎,她孤身去往了一座孤岛,决定让生日变做忌日,让她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哼,狠狠后悔去吧!
就这样,小说男主谈靳楚还没查明爷爷在家中卧室自杀的真相,就迎来了新的案子——
一个叫“祁妙”的小姑娘,在孤岛上身亡了。
然后,她的小说就写不下去了。
一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编。
二是因为,妈妈在暑假里,给她报了初中的数学辅导班。
[伟大的小说世界创世主,马上就要去跟卑鄙的数学巨怪搏斗了,全文完。]
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烂尾啊。
祁妙笑着笑着,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睁开酸涩的眼,却发现,自己的病床边,居然围坐着好几位警察。
云艳辉和刘思甜都回来了。
刘队不知道为什么也坐在一边,目露愁绪。
最让她不解的是,本该在高鲁木斯执行任务的谈靳楚,此时此刻也站在她面前。
眼下熬夜熬到青黑一片的年轻男警,就这么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祁妙摸了摸脸,又低头瞅了瞅身上的病号服,最后揉了揉眼。
“哎别,”他出声道,“你这眼睛刚哭肿过,不能揉。”
被她这么一提醒,祁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枕头上湿乎乎一大片,全是泪渍。
祁妙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仰起脸,问:“……谈警官,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事发突然,临时买的机票,没来得及提前跟你说。”
“没关系。”
她摇了摇头,又问:“小程警官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没,他要在那边走个程序,再去给你买吃的。”
“哦哦,这样啊。”
祁妙低下了头。
谈靳楚似乎有什么话打算对她说,但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想了想,选择先咽了回去。
病房中的其他警察,也都把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祁妙不知道原因,她这会儿也不是很想问。
只是看向谈靳楚,声音轻轻的:
“谈警官,我想家了,能不能……带我回去一趟?”
-
云艳辉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谈靳楚。
两位女警还帮忙搭把手,将折叠轮椅抬进了后备箱,又把左腿打着石膏的祁妙给抱到了副驾上。
安顿好她这个伤员之后,他们挥了挥手,准备坐上另一辆车,赶回局里紧急开会。
步伐匆匆,神情沉重,像是遇到了极为棘手的情况。
但谈靳楚还是没有对她说什么。
今天清晨的阳光,跟高考前他第二次送祁妙回家那天的阳光一样,温暖和煦,热烈明亮。
“谈警官,”小姑娘偏过脑袋,关心道,“你是不是又很久没休息了呀?”
谈靳楚握着方向盘,发动车子,拐过医院停车场,驶上大道。
“夜里赶回A市的时候,在飞机上眯了几个钟头。”
“哦哦。”祁妙点点头,攥着胸前的安全带,安静了下来。
这条路线开的更熟了,一路畅通无阻,20分钟就到了祁妙的小区。
谈靳楚下车把轮椅组装好,放在平稳的地面上,才把副驾的祁妙抱下来,推着她上电梯回家。
“是换洗衣物没带够吗?”他问。
“不是。”
她在医院里,两套宽松的病号服替换着穿,压根就不缺什么。
之所以回来,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如果祁妙没记错的话,10岁那年她亲手做的那块贴了金箔、描了字符的词牌,应该就放在父母卧室的柜子里。
那是妈妈原本用来放珠宝的展柜,结果被她鸠占鹊巢,里面摆满了一件又一件拙劣的小作品。
两岁时用蜡笔画的涂鸦,五岁时蹲在雨后的泥地里,亲手捏的小王八,七岁时参加绘画比赛拿的第一块奖牌,尽管只是社区内举办的……
爸爸给她按照年龄做好立牌,全部都完好无损地收藏了起来。
他说,这些小玩意儿是妙妙成长的足迹。
……虽然这足迹看起来走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的。
包括她小升初的那个暑假,祁妙的十二岁生日。
她最终也没有收到爸爸送的辣妹裙和高跟鞋,但在第二天,家里多了一辆山地车,还有一套骑行装备。
妈妈告诉她,他们俩做父母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被紧巴巴的束缚住身体。
他们希望,妙妙小朋友可以无拘无束的小猴子一样,去奔跑,去蹦跳。
去走更远的路,去攀更高的山。
……
祁妙坐着轮椅,停在了家中父母的卧室门前。
她握上门把手,心跳逐渐加速。
既想要迫不及待地走进去,看一看、摸一摸爸爸妈妈住的地方。
又有些担心害怕,因为她在写小说的时候,嫌原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剧情不够解气。
脑子一抽,干脆把“祁妙”写成了失去父母的孤儿,被一位低调的富豪老奶奶收养。
她后悔又忐忑,不愿见到房门打开后,空空如也的卧室,连可供自己回忆的东西都不复存在了。
胳膊微微颤抖,她紧了紧,拧动把手。
却发现,这扇门……她打不开。
无论怎么用力去拧、去掰,都打不开。
爸爸妈妈卧室的门是从来不会反锁的,为什么打不开呢?
祁妙鼻子发酸,泪眼朦胧,心中又急又怕,执拗地继续跟门把手较劲。
怎么还是打不开……怎么还是打不开?
视线一片模糊,她顾不上擦脸颊的泪水,抬起胳膊“咣咣”砸门。
“妙妙?妙妙你怎么了?”
站在她身后的谈靳楚连忙俯下身,攥住了她的手腕,关切地问,“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你可以跟我说,我来想办法帮你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