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页)
爸爸更乐了,“生你一个就够你妈妈受罪的了,等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男人生娃的技术,咱们家再考虑这一茬儿。”
他接着解释:“我啊,是想带你去看看,看看那些货架上的女婴奶瓶是什么颜色,再看看那些女婴服饰印了什么花纹,还有玩具、绘本……”
爸爸走过来,将调节好长度的骑行头盔扣在女儿的脑袋上。
“妙妙,在你还没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世界就已经做好了规训你的准备,哪儿有什么天生不天生啊。”
祁妙在很久以后才慢慢意识到,原来,她和她们所生活的地方,一直都是一个“楚门的世界”。
而在十二岁生日那天,她最纠结的,还是“何为少女”的问题。
爸爸给出了一个很主观、很私人的答案。
“少女啊,跟性别无关,也跟年龄无关,这个词,应该是一种精神。”
他指了指蹲在地上跟自行车较近的祁女士,眼中尽是化不开的笑意:
“就像你的妈妈这样……”
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被祁女士转过身,白了一眼:
“像我干嘛?我在她这么大的时候,画画可比她强多了。”
祁妙刚被爸爸秀了一通恩爱,就被妈妈嫌弃,顿时沉默住了。
不过,妈妈还是思索片刻,告诉她:
“少女,应该代表着不被束缚和规训,自在行走于天地间,健康,有力,坚韧不拔……”
祁妙:“……妈,你说的那是猴子。”
祁女士恨铁不成钢,“猴子怎么了?我教猴子画画,人家没准儿还学得比你快呢!”
记忆的最后,祁妙收下了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她在头盔上写了“妙”字,搁下笔之前,视线一撇,看到了之前半途而废的藏式唐卡。
时间不早了,不够画上一幅画,她想了想,往不锈钢卡上贴了张金箔,仔仔细细地描了两个字符。
从右到左看是“妙”,从左到右看,是“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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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月君说:“我们就是个小组织,没有颠覆政权的力量,当然,也没有这个志向。”
她将黄澄澄的方形金牌双手递给谈老前辈。
“老师,我们这帮人,只想让更多的人好好活着,健康自在地活着。”
谈老前辈盯着她手里的组徽,不肯接过。
而是问道:“那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冯月君面露不忍,攥着拳,没有说话。
“我问的不是你来我家的目的,我只是想知道,你在蒲干那边,后续有什么安排。”
女人愣了愣,才回答道:
“救出园区里被困的卧底警察,还有几十位组织里的同志。”
谈老前辈抬了抬眼,“几十位?”
“对。之前派去的几批已经牺牲的差不多了,这几十位是幸存者,手里有那几大家族最忌惮的东西。”
冯月君还保持着递上金牌的姿势,微微垂头。
“……我的手里,也有一些东西,还有一份名单……国内跟蒲干势力勾结的人,我们基本上也调查清楚了。”
“蒲干那边知道吗?”
“知道,只不过我待在A市,他们目前还动不了我。”
谈老前辈的目光在自己学生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最后又落在了金牌上。
“你希望我收下它?”语气很轻很轻。
但此话一出,冯月君却如同被重物击中一般,双臂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祁妙看得清清楚楚,女人的表情很是痛苦。
“老师……组织接下来的任务非常重要,他们现在还不能回头。”
言外之意,他们不希望谈老前辈对其做出干涉。
可一位尽职尽责的刑警,又怎会对违法犯罪的行为视而不见呢?
谈老前辈既不会选择放任,更不会选择加入。
如此,那便只剩死路一条了。
只有他死了,这个组织的任务才能不受干扰地继续下去。
祁妙都能听明白的事儿,谈老前辈自己更加明白。
但他还是没有接过金牌。
“月君啊,我问的问题是,这是你组织里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老人家又重复了一遍,“你希望我收下它吗?”
冯月君的瞳孔颤了颤,看着面前的老师,昔日的教诲恍然历历在目。
她无声地垂下了手臂。
老师的胸前,最该佩戴的是党徽,这样光明磊落、一身正气的人,不该被他们的组徽所玷污。
谈老前辈沉沉地叹了口气,偏过了眼。
“月君,你还记得,你刚出事儿那年,是怎么重新振作起来的吗?”
冯月君当然记得。
她刚出了车祸,从医院醒来后,便失去了双腿,同时,也失去了她最热爱的工作。
遭遇如此打击,她几度陷入抑郁。
最消极颓废的那段时间里,丈夫同她离了婚,转去拥抱新的生活。
曾今的同学和同事刘敬天,也在队里干出了许多成绩。
只有她自己坠入了漫无天日的黑暗当中,看不到前方的路。
而带给她最耀眼光芒的人,就是她的老师,谈道光。
其道大光,即是掌灯者,也是领路人。
老师给她带来了入党推荐信,骄傲地告诉同行的领导们,冯月君同志是他的得意门生,是他看好的人。
后来,老师亲手把党徽别在了冯月君的胸前。
“瘦了,得好好吃饭啊,月君。”
他拍了拍学生的微微发抖的肩膀,“哭什么,咱们共产党人得积极向上起来呀。”
……
“所以,我还是没能想明白。”
谈老前辈叹道:“月君,你后来,为什么会加入这样一个组织呢?”
冯月君眼底已然有些湿润。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金牌,轻声道:
“对不起,老师,我辜负了您的栽培。”
她将脑袋埋得更低,像个犯了错的学生。
“……我能力不足,在岗位上的时候,就有很多事情都办不到,如今又是个残废,就更没办法战斗下去了。”
组织对她而言,像是出卖一些东西,才得以召唤出的恶魔。
异常强大,异常有力,足以让她对付自己痛恨的、法律一时间难以制裁的漏网之鱼。
“那现在呢?”
谈老前辈的语气没有了那份严厉,平常的像是一位家长,在关心自家孩子在工作的地方过得怎么样。
“你在这个组织里,还好吗?”
冯月君有些受宠若惊似的愣了半晌儿,才反应过来,认真答道:
“挺好的,他们给我安排了人手,能保护我的安全,不至于死在蒲干那帮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