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第2/3页)

“这事儿我可从来没干过,可那些仆人们又都不在了,最后是布翰(厨师)用锤子敲坏了门锁。”

“然后我们就看见了躺在桌子上的布勒裴先生,是乔多玛先生先走过去的。布雷亚先生也跟过去了。他们越靠近,神色越难看,布雷亚先生先站住不动了,乔多玛先生走到了布勒裴先生身后,摸了摸他的肩膀,说‘他死了’……”

讲述了一大段的管家叹气,他那时候就知道,噩梦来了。

其他人刚刚兴奋起来的表情也重新阴沉了下去,那是他们悲惨人生的开始。

“你们刚打开门的时候,并不知道布勒裴先生已经死了,对吗?”

“对。”“是的,我们的位置看不见他的鲜血。”

“但你们都有一些糟糕的预感了,对吗?”

“……”“是的。”“毕竟我们在外头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可我们都以为他只是晕过去之类的。”

“房间里是冷的还是热的吗?”

众人一愣。

“房间刚打开的时候,是冷的,还是热的?”奥尔又问了一遍。

众人低头思索了半天,是厨子最先开口的:“是冷的,我记得我刚推开门,里边吹出来的冷风就让我打了个哆嗦。”

“好像是冷的……”

有了厨子开口,其他人也陆续点头。

“别墅的保暖情况怎么样?”奥尔问。

“第三天的时候,布勒裴夫人提议尽量减少煤精炉的使用,因为我们的储备不算很多。”

“白天的时候,只有客厅和厨房里的煤精炉是点燃的。”

“这举动救了我们的命,虽然七天后救援的人就来了,但我们在那被关了快二十天……”

卫队拼了人员损失去救援,结果主要救援目标死了,他们当时的情况,绝不只是被关着那么简单。

他们四十年的软禁生涯,在对比之下,也不是那么糟糕了,毕竟他们还活着,也没有被关进那些恐怖的监狱或精神病院里。

也就是说,二楼的走廊里是绝对没有煤精炉的,他们在外边捣鼓了半天,已经大体适应了冰冷的温度。

“布勒裴夫人当时没有冲到布勒裴先生的身边吗?”

“没有。”“没。”

“门一开,她看起来就吓坏了。”

“我们当时也可以理解。”

“对,毕竟他们夫妻的关系看起来可不是太好。假如布勒裴先生出事,她一定会倒霉的。”

“她也确实倒霉了,被和我们关在一块儿。”

“这可不一定,到底谁让谁倒霉。”

众人议论着,视线集中在了布勒裴夫人身上。

奥尔也与这位夫人对视,布勒裴夫人看向奥尔,问:“现在,在您的心中,谁是凶手?”

“直接的行凶者,必定有三位冻死的人之一,那位死在车里的马夫。”

所有人都一愣,有人小声嘀咕:“不是那位仆人吗?”

“他也有嫌疑。”奥尔出乎一些人意料地,竟然解释了,“但我很确定,那位马夫就是行凶者之一,因为他不是被冻死的。不,我这种说法也不正确,应该说,他不是被正常冻死的,他有很大概率是自杀的。”

“您……从一开始就有嫌疑人了?”大使惊讶地问。

“我觉得,您之前聘用的那些我的同行们,假如早就看到了这些图,那么四十年前就破案了。

该死者在右边衣袖上,发现了血迹。从照片上看,这很明显是喷溅血迹。但另外两位死者,与马匹的身上,都没有任何能造成这些血迹的伤口。正常冻死的人,大概率会衣衫不整,因为临死前,他们会因为失温产生自己极热的幻觉。这位死者死亡时的姿态安详随意,我有理由怀疑,他是吃了某种药物,在睡眠中死去的。

而那种药物……第二天时,在场的诸位应该也服用过。

那位男仆的死亡也有些奇怪,案卷上说他是在前往某个村庄的路上迷失了方向而冻死的,可他被发现的时候,冰已经粘在了皮肤上,会是这种状态的人,他在冻死之前,衣服应该是湿透的。比如,被汗水浸透了浑身。”

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呜咽,是一位坐在两位女仆后方的老夫人,一位全程保持了沉默的女士——布勒裴夫人的妹妹。

奥尔收回视线:“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您,这案子的凶手很可能是一个早就冻死的车夫,您会相信吗?”

“……”

所以,奥尔才认为这案子将会打破他的破案纪录,因为它的难度不在于找到事实上的嫌疑人,而在于找到让布勒裴家族满意的嫌疑人。

“您说得对……那时候我会认为您只是一个骗子。”大使的眉头也皱起来了,因为他也意识到了问题——他坐在这,先是查出了叔叔死亡的最大疑点,确定了当时这宅子里还有外人,才反过来找出了,也让他相信了谁是凶手。可如果是把这些写在信件上,邮寄回国,那么他的祖父会相信吗?

大使叹气,可很快就振作了起来:“这件案子父亲交给了我全权负责,目前为止,您的结论都是让我信服的,我将履行诺言!”

他对着奥尔说了一遍,又对着在场的其他人说了一遍。

——在刚才大使与奥尔的交谈中,有人也意识到了相同的问题,甚至露出绝望的表情,他们开始担心一旦老亲王依旧不相信,他们还是会落得悲惨的下场。如果只是被杀都是仁慈,假如所有人都被扔进监狱,他们这把年纪,死相必定极其凄惨。

大使的话让他们的心重新安定了下来。

奥尔也重新将视线挪向了布勒裴夫人,这位夫人正挪到妹妹所在的那张沙发上,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其他人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们,有仇恨,但还有外人看不懂的东西。他们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年。

过了一会儿,不等奥尔开口,布勒裴夫人已经讲述了起来:“如果问外人,对于我和康奈利的婚姻,他们会给你们讲述一个灰姑娘和王子的浪漫故事。但实际上,康奈利就是个恐怖的顽童——我想了很久这就是一个最适合他的形容词,他没有道德,聪慧,醉心于享乐与恶作剧。

他娶了我,只是因为他想要一个没有麻烦的未婚妻,不只是随时抛弃,他可以对我、我的家族做任何事。包括让我和我的妹妹一块儿,躺在他的卧室里。

在场的先生们,应该对此并不吃惊,虽然你们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很短,但康奈利对那些事从不遮掩。

或者你们也可以去询问当年还活着的他的贵族好友们,他们因他的死亡而闭嘴,这是一种崇高的道德,但假如有谁一定要知道,我想他们也不会把这些事带进棺材的。”

医生和税务员夫妇都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脚尖,算是证明了布勒裴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