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一轮明月(全文完)(第2/3页)
顾明月与镜子里的自己相对,洁白的长裙映着芙蓉面,美得不可方物。
“很漂亮。”
闻酌抱着碍事的小家伙走来,站到她旁边,目光投到镜子里,却难以收回。
年少颠簸,孤身开车时,他是没敢想过自己还会有这天。
顾明月弯起眉眼,想起去年她和闻酌站在窗外,一窗之隔的里面还是穿上礼服的丁祎与容恪远。
转眼,却成了他们。
时间如梭不饶人,他们不停亦未曾饶过时间。【1】
“便宜你了。”
顾明月微微侧头,借着镜子看向闻酌的眼睛,却被一直盯着看的男人给捕捉到。
还是那么机警。
她浅浅一笑,些许无奈,像是回到了那年的游乐场。她借着小镜子却藏不住满心的坏心思,而闻酌恰如此刻般,目光灼灼,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稍许一动,便会被注意到,早已无需多加引.诱。
两人视线在镜子里对上,闻酌喉结微动,却说不出其他。
于是,他承认地干脆利落,声音微低,宛如情人间的呢喃。
“是我赚大便宜了。”
他一本正经,语气太过认真,旁边帮忙的小裁缝师傅都忍不住跟旁边人对视,纷纷笑起来。
顾明月也笑,望向窗外。
街对面不是她见习惯的高楼大厦,而是一间挨一间拥挤且狭窄的平房门面,木质的小门锁不住里面的热闹,自行车风驰路中间,偶尔也会夹杂几声汽车鸣笛声。
那里是初遇的江市,也会是她腾飞的时代。
婚礼是闻酌一早挑好的日子,明明就是个不信封.建迷信的人,却还非要找个会说好听话的风水先生,花钱请他掐指,再三推算。
一大笔钱砸出去,请的先生却连个八字都没认真看,只会摸着胡子点头。
“此日大吉,宜婚宴成家。选在此日,必福运连绵,一世圆满。”
听地闻酌不声不响地又给他递了个红包,喜得风水先生犹遇知音,满嘴的吉祥话说不停。顾明月陪了一下午,一度觉得他们婚宴上的司仪请草率了,眼下分明有个更合适的。
可却也来不及了,时间赶着赶就到了。
结婚的那天,闻酌记得很清楚,天高云白,喜鹊绕树,是个难得好天气。
他穿着西装,坐在婚车后面,手里拿着一束花,听着张泽他们一阵一阵地热闹的声,成双数的轿车浩浩荡荡奔向临江别墅,礼炮跟不要钱似的,走哪放哪儿,引得街头人纷纷停下,注目观赏。
那一天在顾明月看来,却又过得极快。
一早被喊起来,就开始了梳头化妆换衣服,忙忙碌碌就到了半中午,根本没有停下休息的时间。几乎是她刚坐到床上,闹哄哄地迎亲就掐着所谓的吉时强硬地闯了进来。
张泽阿伟带着人是一个赛一个的彪悍,都是干惯了苦活的男人,把守在门外的沈因等人抬出了大门后,就开始撞着门,生挤而来,完全不听伴娘指挥,只顾把红包塞到人手软。而后,一鼓作气,抢着新娘子就往外跑。
顾明月一路被闻酌抱到车上,耳边伴随着各种起哄声,秋风凉凉吹起衣袖,阳光和煦地照在她眼睫处,晒意暖暖。
天气实在太好。
转眼就到了婚宴酒店,选的是她跟闻酌第一次从警局出来的那家,木质的两层小楼,席间还有杂耍表演。
闻酌连饭带表演,财大气粗地给包了一天,喜得经理都在门口帮着迎宾。
闻酌和她被簇拥着站到台上,随着司仪,一令一动,很快走完了各种仪式。而后,彭姨下台,她跟闻酌却被守在旁边的高磊跟阿伟给“劝”了回去。
大婚的吉祥日,底下那群年轻人彻底撒了欢,嗷嗷地喊着要让他们做游戏。那些年轻人基本都没结婚,嘴里没个分寸,闻酌怕他们玩的太开,僵着了他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
他轻抬眼皮,目光转向声源处,一看就是一片安静。
出鬼主意的沈因跟张泽最有眼色,极识时务,缩着肩不再作声。倒是接亲的时候替闻酌喝了两碗酒的阿伟上了头,梗着脖子,哼哼开口。
“哥,结婚呢。”
“就是,就是。”许若兰帮呛,也是给他们搭了个台阶,“哪怕是时间不够做游戏的,那新郎新娘也都得互相说几句话啊,讲讲你们两的故事给我们听听。大家伙说是不是?”
“对!”高磊就不能跟阿伟搁一起,两个没头脑聚在一起,扯着嗓子起哄,“越肉麻越好。”
谁让他们天天都在看闻哥跟顾姐秀恩爱呢。
“普普通通的我们可不认,说不好了都不能下来!”丁祎扯着容恪远,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因跟张泽拎着话筒,一左一右地上了婚宴台子,嘿嘿一笑。
“闻哥,顾姐,你们谁先说?”
顾明月倒不至于放不开,只是她看向闻酌,不确定闻酌愿不愿意在外面听那些不正经的。
他那人又端又闷骚。
思索一瞬,她干脆拿起话筒,递给了闻酌,微微眨眼。
“老公。”
底下的人都以为她是放不开,发出了和善的笑声,纷纷开始起哄,拍着手鼓掌,齐声喊着“闻哥”,几乎要把场子给掀翻。
服务员都开始往前站,怕闹出了事。
闻酌不是没被人起哄过,早些年刚跑车的时候,他年纪小,经常会被那种老司机起哄说着各种不入流的话。五一路上初开始的几年,隔壁有几家看他们生意红了眼,也会聚在桌球厅门口起哄闹事。
但闻酌都没怕过,更不会妥协着什么。
除了今天,也只有今天。
随性惯了的人身上绑了个紧梆梆的西装,闻酌微松了下领带,接过话筒。
拿起来,自己倒先笑了。
“关于今天,我想过很多次。”
从领了证的那天开始,婚礼就在他脑子里扎了根。养小家伙的这大半年,工作与孩子压着他前行,而筹备婚礼就是他最放松的时刻。一张张的婚宴单子背后是一夜又一夜的昏暗灯光,他咬着笔,不断地推翻,却依旧兴致高昂。
张泽跟闻酌时间久,最先受不了,嗷嗷地乱叫起来。
闹腾。
闻酌一脚就把他给踹了下去,而后,又看了眼沈因。沈因多有眼力劲儿一人,自己举着两个手,示意投降,紧跟着张泽就蹦了下来。
底下宾客又是一阵哄笑声。
笑声过后,整个宴会厅最前端的台子又只剩下他们两个,相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