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东宫夫妇(第2/4页)
有说他铁面无私,有说他执法无情,不过长安城内难得有达成一点共识,那就是谁家还像魏家儿孙出息。魏家尚主一事无人再敢念及,众人缄口不言,似乎都忘了数月前看见晋陵君抱着朝阳公主下了马车。
结果这才过了五六月,女皇的旨意居然就昭告天下了!
火红的绸缎从深宫一直铺往城郊,长安八十二坊张灯结彩,举目望去,漫天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色。
万民挤在街道上,看着那轮宝盖华车悠悠驶过魏府,普天同庆的熙攘声中,当垆卖酒的娘子甚至还将喜封贴满了坛罐,吆喝道:“各位客官可要来喝一杯公主的喜酒哪!”
喜酒自然是要喝的。对于当朝驸马廷尉左平魏大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先不说迎亲时他过五关斩六将,就是后来喜宴上的劝酒攻势也让他颇为头疼,其中要数萧定霓这个混不吝的最为闹腾。好在魏乔替自己挡了一大波,要不然魏山扶可不能保证自己还能保持清醒走回屋。
等见着驸马爷安然走进来,婢女们两两相觑一眼,笑吟吟退出了屋。
门外,公主的乳嬷急忙跑过来,手里捏着个小瓶子,“驸马可进去了?”
婢女奇怪道了声:“刚进去的。”
“唉,快打开门让我进去,我有话要提醒驸马……”
屋内乍然一声娇呼,门口三人脸色各异。
婢女们埋低了大红脸,蚊子似的拉住人劝道:“您明日再说吧,这会儿子恐怕不行了。”
春娘握紧瓶子的手抖了抖。
年轻人血气方刚,最易孟浪。旁人不去提醒一二,恐怕今夜哪能早早罢了。公主年幼体弱,虽然长大些身体好了许多,可每至天癸时仍疼得不行,个中原因他们男子哪懂得!
这么一想想,春娘忍不住眼前一黑。
现在只能指望驸马温柔些,莫叫公主疼狠了!
……
长孙蛮确实有些疼。
她动了动手臂,满头的金流苏叮呤晃荡,底下那双明媚眼睛微瞪,示意他放开钳制住她的手。
“你弄疼我了。”
“我已经很小心了。”
他有些委屈,眉头蹙起来,骨节分明的手还是听话的松开。
长孙蛮昂起下巴,指了指自己头顶凤冠,“这东西还没卸呢。而且卸了发冠,我还要去洁面,沐浴,更衣。”这会儿,她极为不雅地坐在床褥里,掰着指头一件件数着,丝毫没注意同样陷在锦被里青年渐渐眯起的视线。
“啊对了,春娘之前还跟我提,有话要同你说。”她并没有察觉出危险,伸手推了推他,“你快起来呀。”
他拉住她手不放,身上却跟没骨头似的倚着靠枕,懒洋洋“嗯”了一声。
“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让我去找春娘?”
“是啊。”她疑惑看他,“有什么不对吗?”
魏山扶挑眉不语,他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而是——
红浪翻滚,金流苏央央直响,随着两三柄长钗甩落地上,那顶厚重凤冠也沉闷一声摔在脚踏上。她倒在云团似的锦被中,乌发散了满肩,一双眼睛睁得老大,似不敢置信身上青年刚胡作非为了什么。
“你!你——”
声音戛然止住。
他攫住她下巴,以吻封缄。
那是迎面而来热烘烘的躁意。酒香混着他的气息,让长孙蛮晕乎乎的脑子更加沉醉。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朝暮黄昏,只感觉自己倒在青葱草地上,吸一口气都是他熟悉清冽的气息。整个世界生机勃勃,一望无际的草地里,青草攒聚着、托举起失神的她,混乱思绪什么也感知不到,只有那敏锐向上的草尖戳着她身体,引起细密难耐的痒。浑浑噩噩间,她不由委屈地哭出声来,仿佛这样便能唤来那人,将她从草地里拉起来。
与之欣慰的是,他似能感同身受她莫大的委屈。
“阿蛮。”他哑哑唤着她,一滴汗落在她颤颤巍巍的眼皮上。
案头摆置的龙凤双烛烧得正旺,随着她呜咽啜泣,烛花微爆,光色暗了许多。昏花暗处,她抵着他胸膛小声抽噎。像极了没吃饱的猫儿弓起腰,小腹起起伏伏,试图从无人把守的漏洞里觅出一点食物。
只这一出,谁也不知是谁闷哼一声,声音里的破碎如了谁的意。或许是吱哑摇曳的床缦,或许是落地罗帐后,那只懒懒垂落的手。
……
春娘在屋外等了片刻。待听到哭声时,这位向来好颜色的乳嬷也忍不住捏紧了手。婢女们眼也不眨盯着对方,生怕自己一个没稳住羞,当即就奔回屋里去。
春娘心里头盘算着时辰还早,底下婢女已经吩咐下去烧备好热水了。
谁不知道魏郎君文武兼备,跟那些绣花枕头不同,看起来就是身体倍儿棒,指不定今夜要胡闹成什么样。这水先烧着总没坏处,说不准今晚上要喊好几道水呢。
结果——
春娘刚准备摇头要走,就听到屋子里传水进去。
“!!”
众人震惊。
这、这连两刻钟都不到吧!
……
如果说男人在新婚夜一战成名,那大多数不算一个好消息。
连着几日低气压的廷尉府很是赞同,这段时日他们魏大人哪里还有当初谈笑断案的风采。想来是伺候朝阳公主太过劳累,饶是魏大人也抗不住。
谣言甚嚣尘上,朝阳公主本人坐在秋千上,脸黑如锅底的某大人推着秋千,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的!”
“魏卿慎言,乱讲话可不行哦。”
秋千猛地停下。
魏山扶哼了一声,“谁说我乱讲?”
长孙蛮合上奏疏,一脸无辜问:“那你有证据吗?”
能言善辩断案奇谋的魏大人噎了噎。
那方,朝阳公主扶着绳索,歪头朝他笑笑:“没有证据就不能妄下定论。这可是魏卿亲笔写下的刑律。”
证据,证据当然有的是。
要不是那般磨人,初尝滋味,他会脑子一空就……要不是他心软,怎会松口允她歇息。
魏山扶磨着后槽牙,目光微暗。他一把拦腰抱起她,百褶裙散开来,银丝刺的山茶花清艳美丽。
“我还有一本奏疏没批呢。”
“这一本你都批了半个时辰了。”
“可就是没批完呀。”
魏山扶嗤笑一声,“秋千荡了二十二回,公主迟迟不批这最后一本奏疏,想来是还没玩够?”
说完,他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秋千上,结实有力的臂膀松了又紧。她抬头望去,那颗小山丘似的喉结滚了滚,十分磋磨人。
长孙蛮莫名觉得危险。
她不作他想,赶忙伸长手臂,勾起架上朱笔,寥寥草草写上之前早已想好的话。
“我批完了。”
“嗯?”
满园春色里,公主抱着青年脖子,亲了口他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