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光阴(第2/4页)

只是最漫不经心的一眼,便让他彻底深陷。

江闻皓见天色晚了,怕覃子朝疲劳,问他:“累不累,要不换我开会儿?”

“不用,山路不好开。”覃子朝说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董云霄。见她已经在后座上睡着了,将音响的声音又调小了些,接着用手点了点自己的侧脸:“来,提个神。”

江闻皓愣了愣,又回头确认了下董云霄是不是真得睡着。接着凑身上前,在覃子朝的脸颊上迅速亲了下。

覃子朝唇边的弧度加深:“嗯,来劲了。”

江闻皓低笑着骂了句“傻逼”,剥了颗话梅放进覃子朝嘴里,轻声问:“你说妈这次能同意跟咱们回北京么。”

“不好说。”覃子朝摇了下头,“她在老家呆惯了,现在跟李婶的小饭店开的也不错,估计劝不动。”

“也是…”江闻皓顿了顿,“那咱们以后就经常回来。”

“嗯。”覃子朝一手把着方向盘,另只手伸过来揉了揉江闻皓的头。

“覃子朝,你这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

“又忘了,下次注意。”

“呵,嘴上说的是下次注意,心里想的是下次还敢。我特么早看穿你了。”

“真聪明。”

“你…大爷。”

后座的董云霄睫毛动了动,但就是不睁开。

她其实已经醒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听着前面俩人在那儿打情骂俏,实在没眼看。

他们在后半夜总算抵达了柳安。

在这七年里,柳安的变化很大。

火车站被拆了重建,如今也有了宽敞的候车室,不再只是一方孤零零的站台。

沿街的路灯也比以前排列的更密更亮,即便时值深夜,也还是能零星看到几家挑灯做生意的小吃摊。

汽修店还在。

虽然三子最后仍是没能考上自考,放榜那天还在电话里跟覃子朝大哭了一通。但他紧接着就把悲愤化为了动力,一门心思都扑在了经营祁叔留下的这家店上。

如今紧挨着汽修店的两间门面房也被他盘了下来,从中打通,成为了方圆最气派的店。

覃子朝见店里黑着灯,想着三子应该已经睡了,决定明天一早再来找他。

他问董云霄:“你去宾馆还是……”

“宾馆。”董云霄想也不想地开口道。

覃子朝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多说什么。打开导航,导向柳安近两年才新开的一家宾馆。

抵达目的地后,董云霄下车冲他们一挥手:“谢了啊,明天中午直接在云高门口碰头吧。”

“行。”覃子朝和江闻皓看着董云霄进了宾馆的门,调转车头朝着家的位置开去。

徐秋云因为要跟李姐一起做生意,在柳安的房子到期后又重新续租了两年,也就没再回村里。

等覃子朝工作了就干脆直接把这套房子给买了下来。

在一处百货商店门口,江闻皓的眸光忽然微恍了下,隔着窗朝那间商店撇了眼,也没多说什么。

那是曾经的邹家,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车子又转过一个弯。

在一束温暖的灯光下,江闻皓看到了站在门口迎接的徐秋云。

一如曾经无数次那样,踮着脚朝路口张望,在看到他们的车后,唇边就显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不论长到多大、走了多久,总有个人在等着他们回家。

覃子朝刚把车停好,江闻皓就一拉车门窜了出去。张开手臂跟徐秋云深深拥抱了下,柔声喊了句:“妈。”

“皓皓饿了吧?”徐秋云弯起眉眼,“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豆角烧肉。”

“妈。”覃子朝也锁了车紧随而来。

徐秋云眼尾的细纹荡开:“路上累不累?快进屋洗把脸休息下!”

两人跟着徐秋云回了家,屋里的陈设依旧没什么变化,但卧室的被褥已经被体贴地换成了新的。

覃子朝不让徐秋云忙,自己到厨房热饭。徐秋云拉着江闻皓坐在桌前询问着两人的近况,末了终是犹豫着温声问:“小皓这次回来要不要也顺便去看看你爸爸?”

江闻皓的神色微微一滞。

这些年他和江天城一直保持着十天半个月才通一次话的频率,每回基本都是江天城主动打过来。

电话里也没别的什么事,经常都是沉默多过说话。

而在这为数不多的联系里,他也还是知道了冯婳后来的精神状态不断恶化,最后不得不住进了精神病院。

江朗朗似乎很不能接受她变成了这副样子,在此期间几乎没怎么去看过她。

大概是年纪大了,江天城说话的语气不再像过去那般强势,甚至还带些讨好和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说的不对,再被江闻皓挂了电话。

徐秋云知道江闻皓家的情况,见他半天不说话也没再多劝。抬手轻轻摸了摸江闻皓的脸:“没关系,慢慢来……”

江闻皓牵牵唇,点了下头。

在这之后不久,江天城在开会时突然收到了一盒北京寄来的糕点礼盒。

因为他血糖高,糕点还是木糖醇的。

看着来自某个物流点的寄货地址,向来在工作时不喜形于色的江天城破天荒叫停了会议,带着那盒糕点回了办公室。

他锁上门,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牛舌饼细细咀嚼着,连带掉在桌上的渣子也一并捏起来吃掉。

直到泣不成声。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

躺在老房子里的小床上时,江闻皓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

在许多个或是阳光明媚,或是阴雨连绵的周六下午,从云高坐着公交车一路晃晃荡荡地回到柳安。晚上就挤在这张小床上,怀揣着各自隐秘的小心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覃子朝洗完澡推开门,就看到江闻皓正枕着手臂,仰躺着看向天花板。

这个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养成吹头发的习惯。覃子朝叹了声气,拉开抽屉取过吹风机。又把江闻皓拽起来,一手穿入他的发间,另只手拿着吹风帮他吹。

热风将覃子朝身上的味道送进江闻皓的鼻子里,是舒肤佳香皂。

干净又质朴的香气让他不由地就又想起那个夏天,两人跑去云高的老教学楼洗澡,又在熄灯前着急忙慌地匆匆走过幽静的小道。

见江闻皓在愣神,覃子朝关上吹风揉了把他细软的头发:“想什么呢。”

江闻皓懒洋洋地将头抵在覃子朝身上,闭上道:“没什么。”

他说着又深吸了下对方身上的味道,无意识地用头蹭了蹭覃子朝。

此时的江闻皓盘腿坐在床上,覃子朝则是站在床边。江闻皓的头刚好顶着他的腹部,这么一蹭瞬间就让覃子朝喉结狠滚了下。

“你可真有毅力。”江闻皓丝毫没有注意到覃子朝变深的眼眸,又用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腹肌,“我一会儿就把健身教练从黑名单里放出来,这次回北京我也要开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