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碾玉成尘 (〇五)(第2/3页)
她在他胳膊底下仰着面孔,眼睛里盛满丰盈的希望,水汪汪亮晶晶的。良恭忽然便了凝重的神色,眼神是锋利的,带着一种占.有.欲.侵袭过来,毫不留情地把她揽住透不过气。
妙真拍了拍他,他刚松开一点,就埋下脸去亲.她。他攥捏着她每一片肉,攥得妙真有些疼了,嗔他一眼,“你是要把我撕来吃了呀?”
他啃.咬.着她脖子上的皮肤,含糊地说:“我恨不得真把你.吃了。”知道自己能力很有限,只好用力去拥有她。他换了个花样,妙真懒,往常都是躺着,他求她一下她也抵死不起来,其实是有些羞涩。这次由不得她,他急乱得彼此的衣裳还没褪完,就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往自己身上揿下去。
妙真有点发疼,扣着眉在他肩上打一下,“你急什么?疼.呀。”
他没给她准备就急着窜.动起来,额心里透着股狠意,没头倒脑地说了句,“就是要你.疼,疼了才不会忘了我。”
说完他自己也吓一跳,他是个迷信宿命的人,觉得这话不吉利,不该说。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由嘴边溜出来,好像是预示了什么。他自己想忘了这话,当没说过,全情投入地耸.动,要把她钉死在自己身上,一生一世钉成他的人。他由下用汗水浸透的眼睛看着她迷.乱的脸,刹那欢.愉之后,恐慌仍然紧随而来了,避也避不开。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在漆黑中一片一片落着灰似的。到早上,又积起来厚厚的雪。妙真刚起身,花信照常打水进来给她洗漱。
洗脸洗到一半,白池踅进屋里说:“妙妙,午晌有鹿肉,你想要煨还是蒸的好,我叫他们告诉厨房。”
妙真把面巾递给花信,“怎么都好,我是客,客随主便嚜。”
两个人坐到榻上去,对上白池温柔的笑眼,要走的话一时难从妙真嘴里出口。知道在这里多留些时日,大概是白池苦闷日子里的一点抚慰,所以她才竭力挽留。
妙真坐在榻上,看她一眼就底下头去,不一时又看她一眼,俨然是有话要说的样子。白池看出来,因问:“怎的?是有什么事?”
花信在面盆架前拧面巾,水声沥沥的,裹着妙真带着歉意的嗓音,“我想了想,还是不好在你们家多打搅了,和良恭商量着,这几日就动身回嘉兴去过年。”
水声陡地止住了,白池脸上的笑也往下坠了坠,“前头还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忽然商量起要走?”
妙真为难地笑着,“不是呀,我们是打算着回去成亲的,开春后就有许多事情要办。他家里还有个姑妈你是知道的,还等着他回去过年。”
大家都默了下来,似乎各自打算各自的事。隔 得片刻,白池从鼻子里泄了口气,声音消沉下去,“就非急在这会么?我还想着年后再留你一段,等我把孩儿生下来,你看过再走。”
“恐怕耽搁不起了。”妙真把脸抬起来看她,自己也不知道说这话对不对,“看见你过着好日子,我就放心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早走晚走,都是一样的。”
白池在那端又沉默着,默得花信揪心,满心希望她再能挽留妙真一段。谁知她叹了口气,却道:“你说得不错,定下几时动身了么?”
妙真窥她的脸上有大片大片的失落,忙又笑起来,“也要缓两日,哪有说走就走的,还要去找船呢。紧近年关,怕不好找。”
“所以我才说元夕后再走,你非不听我的话。”
妙真嘻嘻笑两声,又说话来哄她。白池勉强笑起来,心里惘惘然的。然而又没道理硬留她下来,到底各有各的日子要过。她只得有气无力地笑着,一面又把妙真埋怨几句。
二人说话的功夫,花信已端了水盆趁机溜出去,赶忙拿了风筝,按着上回林家那媳妇说下的地址,往那林家别院寻访过去。
街市上闹闹哄哄的,她根本不认得路,却因为一份执着,一路拉着人打听。她跟着妙真这许多年,凡事都是为妙真打算,也该为自己打算一回了。何况这也并不是单为她自己在打算,难道在妙真不是件好事?良恭哪里比得上这位历二爷。
心里这样想,路就走得愈发坦荡了。等寻到那门上,看见松阖着的漆红大门,她连踟蹰也未踟蹰,一径捉裙上去把门拍得咣咣作响,满是迫切。
传星才吃罢午饭,在榻上漱了口,正吩咐禄喜,“你这两天到街上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可买的买些,好捎带回去。”
禄喜低着腰捧上一碗热茶,“二爷要想买些什么?”
传星吹了吹茶碗,抬额剔他一眼,“这也要问我?你越发会当差了。无非是买些女人喜欢玩意儿给她们。”
“她们”自然是指二奶奶与那位新娶的二姨奶奶,禄喜领会,立到一边埋下脑袋,心道这两分礼物可是不好办呐。一定是二奶奶的要重些,论出身地位,谁能比得上?况且又才产下一位千金小姐。可论别的,那位二姨奶奶倒是新宠,也不好太轻了她的。
正在暗暗盘算,就见门上的小厮在廊下挤眉弄眼。禄喜斜瞄一眼,见传星歪在榻上看书,不曾留意,便溜门出去拉着人在朗下问:“什么事?”
那小厮捧出只风筝来,“门上来了个女人,问她是谁,她说是什么尤家大姑娘的丫头,还叫我拿了这只风筝进来给二爷看,说是二爷看了就知道了。”
禄喜攒眉拿起风筝打量,想了半日才猛地想起来尤家大姑娘是谁,忙把风筝递回去,“你去把她赶走,什么油家的醋家的,哪里又钻出这么个人来,还嫌不够乱的?”
那小厮懵头懵脑接过风筝,待要走,倏听见里头问:“什么事?在外头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说什么?”
禄喜只得领着小厮进去,那小厮又照实说一遍。传星听见,不由得端坐起来,接了风筝来看。画上的昭君简直是如同从往事中飞出来的一般,扑得人一时神魂跌宕,措手不及。他要想妙真的模样,已很模糊了,倒是这个名字还记得清楚,不像上回。
半晌他才笑着呢喃,“她的丫头,怎么会找到这里来。无锡的韦家不是说她已嫁到常州去了么?”
禄喜忙应,“可不是,韦老爷说得明明白白,是嫁给常州她的一门表亲。二爷,别是蒙人的吧。依我看,不如打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