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桌子底下的爱情(第2/4页)

“繁木哥,这么巧,你也来找东西啊?”这话好像不对,我忙改口,笑容堆砌得更加殷勤,“你也来吃饭呀!我就不打扰你和学生们聚餐了,再……”

“见”字没出口,廖繁木已径自来到我身旁,面对方兴未艾的学生们道:“你们慢慢吃,我有点儿事先走了。”

此言一出,有几个女生即刻显露出失落的神色,而后看我的眼神里尽是不满与抱怨。我虽然觊觎廖繁木已久,但真没骄纵独占他的胆儿。于是我悄无声息地退出包间,没走两步,手就被人握住。

回过头,我不解地看向廖繁木。他清俊的面容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我一挣脱,又被他握得更紧。他好像醉了,眸光比平时炙热几分,又像没醉,还是那么神情从容而淡然。

“你忙你的,我在和同学吃饭。”

他没松手:“我喝多了,你陪我回学校。”说着他按了按额头。

我有点儿犹豫。廖繁木的人品有保证,我对自己的人品可没什么信心,万一半道上把他给……

“要不我送你到门口,你打车回去吧?”

廖繁木拉着我就往外走,用实际行动否决了我的提议。来到柜台,他命令我不许乱跑,才松开手。我站旁边等他给学生结算饭钱,一抬头,只见一个四眼仔气急败坏地朝我冲过来。

“吃着饭,上个厕所人都没了!你们是诈骗团伙吧,专门冒充大学生骗吃骗喝!”

四眼仔急赤白脸一通骂,我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此人贵姓。廖繁木已护犊子似的挡在我身前,找回的零钱也来不及放进钱包,看看四眼仔,又看看我。

“他是谁?”

廖繁木一问,我想起来了。四眼仔是姜谷雨的网友,我刚才自顾自地吃得畅快,没注意他是圆是扁。自从姜谷雨失恋之后,便开始热衷于约见网友,考虑到人身安全,每次都捎带手领着我混吃混喝,怎么能叫骗呢!

我挺直腰板:“谁跑了,这不好好站在这里嘛!就凭我家姜谷雨的姿色用得着骗?想请她吃饭的人排起队来能绕地球一周!”

四眼仔的气势一下弱掉大半,他推了推眼镜,傻乎乎地问:“她人呢?”

“不知道。”我还正找她呢,手机也不要了。不想和四眼仔废话,我摸出钱包,“说好的AA,我们该付多少?”

“你吃太多,起码要付三分之二,我算一算。”

四眼仔刚点开手机计算器,一张发票就从廖繁木的手里递到他眼皮底下。我和四眼仔打嘴仗的工夫,他不声不响地替我们付了钱。廖繁木向来体贴周到,容易令人心动,有时候我又讨厌他这样不分对象,不分场合的体贴,也讨厌不由自主地恋上他的自己。

一把摁住揣好发票要走的四眼仔,我摊开手:“请给我三分之一现金。”

他一副我要放他血的样子:“你、你朋友自愿付钱的。”

“他自愿,我不自愿。”莫名的怒气涌上心头,我不由得提高音量,“刚说我骗吃骗喝,这会儿又心安理得地让我朋友帮你埋单,你当便宜那么好占呢。”

“算了。”

“不用你管!”廖繁木好心开劝,我又更火大,揪着四眼仔胳膊不放,“给钱!不给你别想走!”

拉扯间,众目睽睽之下,饭店老板也跑出来请我们换个地儿理论。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铁了心力争到底。最后四眼仔没辙,按着手机计算器算账,分毫必较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两位数,不情不愿地掏了钱。我连带着自己的份,全部还给廖繁木,他阴沉着脸不肯收。

道路两旁霓虹闪烁,我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妥协。

“你要跟我计较?”

我抓起廖繁木的手,把钱硬塞进去:“不是。本来就不该你付。”

看了眼手里的钱,他有些无奈,又有些宽容地弯弯嘴角。

一个笑容便安抚了我浮躁的心:“对不起,繁木哥,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你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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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无虞的语气,我仍嘴硬:“没有。”

“你只有心情不好,才会拼命吃东西。”他更加肯定。

证据确凿,无从辩驳,于是我半真半假地说:“大三要开解剖课了。我们医学院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开课前,每班抽两个学生去解剖实验室守夜,当给全班壮胆。我很不幸,中头彩。”

全班二十三个学生,我第一个抽签也能抽中,有点儿太背。同学们抱着团窃喜之余,还算比较有同窗爱,隔天便送上龙齿壮胆汤,挨着个儿拍我肩膀,鼓励我——王灵均,你放心,龙齿壮胆汤管够。

这都不算什么,更要命的是另外一个“幸运儿”以失恋为借口,怕守一晚上实验室,自己会想不开,成功博取老班同情,逃过此劫。我抱着侥幸心理问老班,我这种暗恋多年、郁郁不得志的人,也应该属于失恋范畴吧?他笑得阴险,说这不正好给你机会锻炼胆量,有勇气表白。

呵呵,我就是在实验室守着过一辈子,也没勇气向廖繁木表白。

想到这儿,我朝廖繁木轻松一笑:“没事,大不了给自己下几副催眠安神的猛药,去实验室睡一觉。”

他微蹙起眉头:“你只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世界上最痛苦的暗恋,莫过于喜欢的人就在你身旁,看你长大,有一颗懂你又不懂你的心。

他懂我,我的心就乱了,像地上斑驳摇曳的树影。

我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有句话不自觉地溢出齿缝。

“我姐十月回国。”

“我听她说了。”

我撇撇嘴,只觉得自己废话太多。我姐决定回国的大好消息,她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廖繁木,哪用得着我上赶着转口通报。

“到时候,我该改口叫你姐夫了。”

“嗯。”

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过,反而想长舒口气。等不到更喜欢的人,总是能等到廖繁木变成姐夫的那一天,然后将自己的爱情亲手埋葬,为它立一块碑,题一句碑文:未曾开始的结束。

姜谷雨常骂我自欺欺人,就凭我长着张“内心戏丰富”的脸,廖繁木估计早看出我喜欢他了。可那又怎样,他不问,我也绝不会坦白,宁愿在自己的有情天地里自生自灭。

我喜欢廖繁木,所以爱恨在我,悲喜在我,对错也只在我。

长夜微风,我又陪廖繁木走了很长一段路,彼此无话。

快走到学校,他忽而开口:“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会学中医?”

我愣了半秒,回答道:“初中我不是回老家读了嘛。隔壁邻居是位苗族赤脚大夫,常看他用几种普通的食材,就能帮人治好病,我觉得超级神奇。高考报志愿,爸妈让我学建筑,我不肯,又想起那位老苗医,所以报了民族医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