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次日清晨。
睡醒的温舒白, 在看到靠坐在门口的商叙时,心里多了悔意,更有些心疼。
昨晚她睡着时并不知道,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 商叙会这么委屈一夜。
商叙闭着眼眸, 像是还睡着,可又觉得冷,身体是微微蜷缩的。
温舒白连忙抱着毛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将绒绒的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盖好后, 温舒白原本打算无声无息地离开,不想却还是把商叙弄醒了。
商叙睁开眼睛, 看到她来, 生怕她又走了, 不顾垂在地板上的毛毯, 只抬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温舒白没挣脱, 别扭地问他:“你昨晚待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不想和我睡在一起, 但我在别处又不习惯。想来想去, 倒不如睡在这儿, 心里还踏实些。”商叙苦笑了一声, 回道。
明明受了委屈, 但他的话里毫无指责之意,温舒白更加心疼了。
昨晚的事, 更像是温舒白对商叙降下的不自知的一场惩罚。
可温舒白知道商叙没有做错什么, 她没有理由罚他, 让他受这份罪。
对于她的抵触与疏远,商叙心里一定茫然不解, 可还是照做了,和她保持距离。
温舒白没法解释其中原因,但也忍不住心疼起商叙此刻的小心翼翼。
是她率先转变了心境,破坏了联姻应有的默契,又被薛颂的话惊醒,觉出不妥,然后开始和商叙保持距离。
商叙对此一无所知,却受了冷遇,还因此被她赶出主卧,被她避如蛇蝎。
这实在不该。
于是她心软地松了口,委婉道:“既然在别处睡不习惯,那你就回来。”
在本能之下,她是主动又将商叙往回揽。
商叙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活动了下发麻的腿。
在他沉默的那几分钟里,温舒白不由想了很多,怕他因为她的反复而恼火,觉得被她戏耍,更怕他从此开始讨厌她。
“商叙,你是不是生……”
然而商叙却张开手臂,将她拥进怀里,嗓音干涩:“这次让我回来,就不许再赶我走了。”
他抱得太紧了,几乎要将他嵌进她的身体里。
温舒白突然鼻子一酸,闷声应他:“嗯……”
好像还是失败了。
昨晚打算得好好的,要收心,要摆正位置。
可今天一大早看到商叙后,她试图伪装的冷漠与疏离,好像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她没有那样冷硬的心,把商叙从主卧赶出去。
但既然她答应了商叙一切如常,那么接下来的事,大概全成了对她的考验。
因为商叙几乎无缝衔接般恢复了对她的亲昵。
他将还穿着睡衣的她抱回了床上,看着时间还早,与她一起重新躺了回去,压在她身上,俯身想要吻她。
温舒白的心跳得厉害,用手心挡住了他的薄唇,他就停了下来,将吻顺势落在她的手心,绵软的细吻惹起一阵酥麻。
“商叙……”温舒白轻易败下阵来,以声央求,“你别碰我。”
她明确地拒绝他,警告他,可缘由却不是她不喜欢。
正是她会喜欢,会因此而迷醉,情不自禁陷进去,她才要这样迫不及待地喊停。
而商叙终于没再吻她了。
他的双臂撑在她左右,似乎是怕不小心碰到她,鬓边沁出细小的汗珠。
可他起念后收心也难,在她催促的眼神下,才不舍地松开她,然后离开了床榻,站在床边。
犹豫之下,他还是重提昨晚的事,想把事情弄明白:“舒白,你昨天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温舒白没想到他这么执着,还会细细揪住,想了几秒后,才给出一个借口:“我昨天见到你姐姐,就想起陈彦迟了。”
陈彦迟是绝好的挡箭牌,不会让商叙怀疑。
于是温舒白又细说了几句:“之前的事……我想起来心里还是不舒服,尤其是想到嫣然跟我说的情况。”
她是竭尽全力找理由,为求逼真,努力回想。
嫣然确实是和她说起过一些事的,包括陈彦迟透露的原本的计划。
在陈国昌的点拨下,陈彦迟动过在家和温舒白结婚生子,然后在外继续包养嫣然的念头。
“我想到他,就觉得恶心。”这一句,温舒白没撒谎。
商叙在商界的火眼金睛,落到温舒白身上,就全失了效。
眼下温舒白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见她确实有缘由,态度就和软许多,道:“那你昨晚怎么不跟我说呢?我还以为你是讨厌我。”
只要问题不在他,温舒白没有讨厌他,他的心情便能立刻阴雨转晴。
看商叙因为她简单的一句话就开心起来,温舒白的心里甚至有点愧疚了,解释道:“昨天很累,不想说话,对不起。”
她的道歉是真诚的,是为着她昨晚对商叙发的脾气与冷漠。
商叙却受不了听她这么说,止住她道:“别说对不起。”
“谁还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呢?”商叙笑了笑,试图把氛围带得轻松些,“我想到陈彦迟,会比你更生气。”
虽是调侃,可也是实情。
温舒白的那一年被骗经历,已经让商叙对陈彦迟这个外甥亲近不起来。
昨晚又听到姐姐商锦绣说了些事,更是对陈彦迟没了最后的一丝怜悯。
从前许多事,都是看在商锦绣的面子上,才笑笑揭过。
商叙不说,陈彦迟大概以为自己很聪明,能够以自己的母亲作为依仗的条件,拉商叙给隆昌新材撒钱。
陈彦迟这些年成功捞取利益,自以为高明,殊不知是商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也能顺便帮到商锦绣。
可陈彦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唯一依仗的商锦绣,也抛到了第二位,全心顾着那个禽兽父亲。
更不该在当初把温舒白作为向上攀附的梯子,利用温舒白。
商叙原以为温舒白早翻过这一页了。
可看昨晚她因此生气,才意识到有些伤害很持久,影响深远。
于是他道:“你如果还生气,我可以再收拾收拾陈彦迟。”
温舒白一听就愣了,想起商叙往日在商界虽然狠厉,可从来都是守规矩知进退,不想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禁问道:“那你要怎么收拾他?”
“南城大学同院系的,应该有不少恨他的。”商叙眯起眼睛,“随便抛点料,帮他们找点证据,也够他受的。”
陈彦迟当年保研和后来留校任教的事,早就有点风言风语,商叙有所耳闻,也知道无风不起浪。只是事情与他无关,他只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