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2页)
两人酒量都不差,平常又修得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话题聊到此,难免陷入袒露真情实感的微醺状态。
段斯延鲜少说这类贴心话,徐缓讲完,不由想起了一些往事。
段斯延比段朝泠大了五岁半。段朝泠出生那会儿,他已经开始记事。
印象里,继母邹蔓并不喜欢这个来得意外的孩子,在段朝泠上小学前一直将人当成女孩来养。大院里知晓隐情的同龄人把这事当作笑料,动辄当面嘲讽。他和段锐堂冷眼旁观,从没出手相助过。
后来渐渐长大,有次段朝泠当着他和段锐堂的面将别家的孩子打倒在地,被段锐堂不分缘由地训了一顿。那时候段朝泠不过才六七岁,就能条理清晰地辨出对方的错处,宁愿被罚站也要维护自己的自尊心,不肯去给对方道歉。
许是“一战成名”,从那以后无人再敢出声嘲笑,而他也对这个弟弟改观了不少。
段朝泠十六岁那年辍学出走,时隔一年半回来,人比以往柔和了不少,会主动调节父子俩的关系,不再纠结前尘往事,专心回学校上课。
段斯延不是没问过他这期间究竟去了哪,以及发生了什么,又因为什么而改变。
他当时只说:遇见了能让我照镜子的人。不想步入她的后尘。
回忆戛然而止。
指间的烟燃掉半截。
段斯延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听见段朝泠平声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没什么好自责的。在国外那几年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也算是一种锻炼。”
段斯延笑笑,“话正好说到这儿,我可就直接问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其实一直好奇,那个能让你照镜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段朝泠微微挑唇,笑意没达眼底就已收敛,自嘲道,“实际就是一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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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段斯延那儿离开已经将近凌晨。
被风一吹,酒醒了不少。段朝泠没急着上车,倚在车旁,背风点燃一支烟。
几分钟过去,烟灰断掉一小截,落在毛呢外套表面。
他没心思理会,任由一块不大不小的污垢黏在衣服面料上。
抽完,回到车里,打开储物盒的盖子,准备将烟盒和打火机放进去,无意间看到里面放着的那块桔子硬糖。
是第一次见面时宋槐给他的那块。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难得感性一次。
段朝泠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亮屏幕,拨通一个人的电话。
待接铃声没响太久。
电话被接通,另一边的宋槐似是很意外,不确定地说:“叔叔?”
段朝泠问:“睡了么。”
“还没,刚洗完澡。”
两人莫名泛起沉默。
过了会,宋槐试探着说:“你现在是不是不太开心?而且还喝了酒。”
段朝泠低笑一声,“很明显?”
“倒也还好,不是很明显,只不过……”她经常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观察得多了,时间久了就稍微了解了。
“只不过什么?”
“……没什么。”宋槐软声说,“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有事。”
“什么事?”
段朝泠拿起那块桔子硬糖,放在掌心不断把玩,“现在见个面吧。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