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4页)

陆濯觉察到伍清舒在看他,一副好似怕被他听到的警觉。

出门时,陆濯问:“棠姐跟你说什么了?”

“……反正跟你无关。”

陆濯笑说:“我也没觉得跟我有关。”

“还真跟你有关。”伍清舒看他,“……不过我不会告诉你。”

叶青棠订的是一家西餐厅,角落有人现场演奏钢琴,氛围浪漫。

他们喝掉半瓶葡萄酒,回去时不想叫代驾,像是怕浪费这微醺的特殊时刻。

伍清舒就说走走吧,走累了再说。

夜寒风大,喝了酒的缘故,一时倒不觉得冷。

拐过一个弯,远远便看见了已经亮灯的南城大厦,滚动的字阵,显示流光溢彩的“新年快乐”。

两人就站在路边遥望,一时间谁也没动。

“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吗?”伍清舒两手揣在黑色羊绒大衣的口袋里,因为冷而稍稍地缩着肩膀。

“你说新的一年,还是说现在?”

“有什么区别吗?”伍清舒转头看他。

年轻人好像不怕冷,毛衣外面只一件料子硬质的黑色风衣,头发被风吹乱了,衬着那一张经久耐看的脸,更像是日杂街拍里的人。

“有啊。”陆濯笑说,“新一年的愿望,是跟你在一起。”

“现在呢?”

“现在……”

陆濯目光自那亮灯的大楼上移开,转头,落在她的脸上,停住片刻,低低的声音:“……现在,我很想吻你。”

伍清舒顿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过来。”

陆濯愣住了。

伍清舒两步走到他跟前,伸出大衣口袋里的两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踮脚,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陆濯瞳孔持续放大,看见她后脚跟落回地面,一步又退远了。

他想也没想,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拽回来,随即两臂搂住她的腰,低头。

冻僵的是她,还是他自己,他说不清,只觉得是没有知觉的,毫无实感。

直到他听见她叹了声气,而后她舌尖轻触他的唇缝,他不由自主的张开嘴。温暖带来另一种无实感,他笨拙得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整个人是眩晕的。

片刻,伍清舒退开一步,朝街边招手,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上了出租车后座,在黑暗里,他终于拿回主动权,他一手捧着她的侧脸,一手捉住了她要去推开他的两只手,按在自己胸口。

直到谁都喘不上来气,他才退开。

她好像生气了,“这是车上!”

他笑,下巴抵在她肩头,低声说,“姐姐你摸一下我的耳朵,是不是好烫。”

伍清舒的手也热起来了,手指捏住他的耳垂,像是火星与火星的接触。

他一贯很排斥叫她“清舒姐”,这个时候突然叫“姐姐”,谁都知道是故意的。

后半程他一直抱着她,像是怕她会化为一缕烟就消失了一样的那种拥抱。

车到了小区门口,下车以后,伍清舒说:“你去趟便利店。”

“你需要什么?”

伍清舒看他,“……这个也要问我吗?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啊。”

陆濯一下愣住了,半晌反应过来,“……我有个问题。”

“嗯?”

“我现在是你……男朋友?”

“你不愿意?”

陆濯笑了一下,而后摸了一下鼻尖,“……是不是太快。”

“你不想要就算了。回去打游戏吧。”

陆濯当下就有点进退两难,最后心想,有备无患,万一呢。

自诩什么场面没见过的当代男大学生,在将镭射包装的冈本放到收银台上时,还是颇觉得不自在,好在他不至于掩耳盗铃地再拿一盒口香糖。

伍清舒还站在原地,似乎已冷得不行,不住跺脚。

他走到面前之后,她便转身飞快往里走,他两步跟上前,很是强硬地将她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拽出来,握在自己手中。

伍清舒抛给他一个“你好麻烦”的眼神,但是没将他甩开。

家里空调和油汀都开上了,伍清舒说要先去冲个热水澡,脚太冷了。

陆濯坐在沙发上,听里头水声哗哗,有种如坐针毡之感。

过了快二十分钟,伍清舒才从浴室出来,脸已让热气熏得发红,她问:“你要洗澡吗?”

“……嗯。”

“那趁现在。不然水要再放一会儿才热。”

陆濯觉得自己今晚特别逊,好像每一步都是被人推着在往前走。

他还是觉得太快,这不是他一开始预期的节奏,为了让自己冷静些,他偷偷在浴室里自己解决了一次。

洗完澡出来,伍清舒正裹着绒毯坐在沙发上,PS5主机已经打开了,她没在过主线任务,操纵着角色打猎看风景。

他在她身旁坐下,她脑袋很自然地靠过来,靠在他肩膀上。

沐浴露一股甜香,和她的气质截然相反,陆濯意识到,刚刚自己解决过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用。

好在,伍清舒并无下一步的举动,仍旧漫无目的地玩着游戏。

时间被拉长了一样缓慢。

最后,还是陆濯在这场比拼耐心的漫长拉锯战里败下阵来。

他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游戏手柄,她只顿了一下,没任何反抗地让他拿走了。他躬身将手柄放置于茶几上,身体后靠时,偏过头,低头便吻住她。

不必过分高估自己的理智,陆濯很快认识到,后续发展顺理成章得根本由不得理智思考。

直到倒在伍清舒卧室里燕麦色的床单上,触及她微微发颤,而起了鸡皮疙瘩的皮肤时,他才知道,她也没有她表现得那样冷静。

陆濯在黑暗里亲吻她湿漉漉的眼睛。

在重要时刻他从来不喊她“姐姐”,他喊她“清舒”,他说,“我好喜欢你。”

好孩子气的措辞,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要落泪。

直到凌晨三点,他们才睡过去。

陆濯是进步神速的天赋型选手,开始她还能开他玩笑,问他要不要我教你;后来就为自己的这句话遭了“报应”。

和方绍完全不同。

她和方绍的每一次都有种最后一次的毁灭感,也因此好像总是非常焦急,而且势必要用痛来证明一些什么。

而陆濯温柔又耐心,让她天然信任,可以慢下来,每一个步骤都能尽心享受。

入睡之前,伍清舒伸手抱住他。

他已经睡着,呼吸沉缓。

她于是轻声说:“我也好喜欢你。”

10

过年的时候,捱不住陆濯的一再请求,伍清舒答应让他去拜访她外婆。

初一那年,伍清舒妈妈去世,父亲不到三个月就另娶。继母是个很不好相与的人,她带过来的那个儿子更是个小王八蛋。

高一那年,小王八蛋偷看她洗澡,她跟父亲告发,继母反过来对伍父说,儿子才读初二,那么小懂什么,反倒是你闺女,天天穿花枝招展的给谁看,你这个当爹的不好好管教,也不怕跟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